|又名《勇者退休後我撿到了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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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無理取鬧的世界上,有那麼一個能夠輕易挑起世界戰爭的話題——「貓還是狗?」


|介史黛,已交往前提
|全開者暴太郎的介史黛是同一人設定
|全開腦的老闆有
|吃瓜群眾有
|大量只是為了滿足自我妄想因此和原作完全沒有關係的設定和bug
|大量bug混亂口胡ooc自我解釋自我滿足有
|基本就是混亂邪惡的在亂寫


*


桃井太郎領養了在《新・初戀英雄》片場遇見的小貓,從此成功實現了階級跨越,成為了擁有貓的人上人上人。

總之,根據鬼頭遙的表述,家有一貓如有一寶,貓就是無上的神明,是這個世界堅決不可變動的真理。

「女孩子有可能會拒絕一個男人讓她到自己家的邀約,但不可能拒絕去看一隻貓貓後空翻!」如花似玉的高中生美少女漫畫家(自稱)捧著心口,陶醉的表示。

「不對,就算那隻貓會空中轉體三圈無水花跳水,女孩子也不可以隨便到男人家裡去啦。」雉野剛推了推眼鏡,糾正道。

對此,桃井太郎本人表示:「小桃並不會後空翻,也不會空中轉體三圈無水花跳水。」

小桃不會後空翻,但仍然偉大非常。當桃井太郎還在四處奔走運送緣分和幸福時,小桃只要坐在那裡舔毛,就能給方圓一百公尺內的人類帶來無邊的喜悅。

「貓貓就是這世上最美好的生物……」遙虔誠的呢喃著,小桃給了她一個巴掌。美少女高中生歡欣雀躍的收下了這份軟呼呼的肉球攻擊。

「美好與否另當別論,」猿原真一從一邊湊了過來。「我倒是相當欣賞貓這種無論何時何地泰然處之的態度。」

「唔,比起需要較多陪伴的狗來說,貓確實自己就可以過得很自在。」雉野剛表示:「養起來對上班族來說比較友好呢。」

「啊?狗有哪裡不好嗎?」原先還安靜坐在一邊的犬塚翼這下不忍了,出聲反駁道:「狗提供的忠誠,陪伴和情緒價值可是貓遠遠比不上的啊。」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個人也很喜歡小狗……」雉野抓了抓他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唉但我說的明明是考慮到現實的情況好嗎!」

「狗那種一往無前的性格倒是讓人頗為遭不住啊……」

「那明明是很棒的人生態度吧喂?而且能不能不要把全世界的狗混為一談?還有那種擅自解讀動物性格的糟糕行為是怎麼回事?!」

太郎在自家侍從間逐漸燃起的烽火中巍然不動的享用著他的吉備糰子。這個時候問他到底是貓派還是狗派的話,他大概會想一想然後回答「都很棒」吧,即便小桃著實是給他增添了不少額外開銷。

「那老闆呢?」鬼頭遙在戰火中扭頭問道,五色田介人從書中抬起腦袋。他和太郎簡直像兩座雷打不動的大山,穩穩地鎮在這間即將連天花板都要被掀起來的咖啡店裡。

「老闆是貓派還是狗派呢?」

介人聳肩。「都無所謂吧。」

「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貓貓!」少女哀慟的表示。「難道老闆都沒想養個貓或狗嗎?」

介人想了想。「我有養鳥。喔,或許還有只貓?」

「老闆有貓?!我要看我要看!」


*


介人到家時,時候已經不早了。他的家人和機偶們都已經睡下,而他在桌邊找到了一個歪倒的人影。

「史黛西?嘿,親愛的?」介人輕輕地推了推人影。可憐的史黛西,他實在是累壞了。機械托邦百廢待興,政務多到即便他們的王打卡下班回到五彩繽紛,也會蠻不講理的穿越世界追過來。介人理了理滿桌攤散著的申請和報表,又搖了搖史黛西。「別在這睡,會著涼的。」

史黛西迷迷茫茫的睜眼,看見是介人後又毫無危機感的把眼睛閉上了。繁忙的日常相應的帶給了這個悲傷的孩子安逸而溫暖的生活,至少他不再需要將齒輪封閉槍藏在隨手可得的位置,以便隨時隨地跳起來戰鬥。

介人笑嘆了口氣,伸手將史黛西抱起。八手奶奶為時不時來小住的史黛西收拾出了一間以往被拿來堆雜物的客房,而介人隨即跟著搬了過去。後來五色田夫婦偕同機械托邦的科學家們又發明了在各個世界中穿梭的簡易裝置,史黛西頗為喜歡這項技術,這讓他和介人都能夠每晚回家休息。

順帶一提,介人更加傾心的則是另一項根據封閉齒輪研發出來的技術,能夠將空間進行一定程度的摺疊和縮放。介人用它狠狠地改造了一番自己的咖啡店,根據他的說法,男人的浪漫就是巨大機器人和不管什麼都應有盡有的秘密基地。史黛西對此不敢苟同。

「那麼全力全開呢?」

「那是我,喔不,是我們的浪漫。」介人湊到史黛西耳邊,輕聲笑道。

浴室的水流湮沒在蒸氣裡,介人用絨布巾細細擦拭著史黛西的身體,像在清潔一尊珍貴而易碎的琉璃塑像。史黛西早就被這奚奚索索的動靜晃醒了,但他著實是困的慌,只好撐著半閉不睜的眼,動也不動的靠在介人懷裡。介人溫柔而喜悅地接受了,他喜歡他這樣逐漸毫無保留的依賴。

「吃晚餐了嗎?」

「……沒呢,本來想等你回來。八手在微波爐裡放了義大利麵。」史黛西的腦袋枕在介人頸窩,帶著鼻音的輕語拂過他被水氣打濕的寒毛,讓介人忍不住地顫慄。

「那好,等等熱來吃吧。」介人將柔軟的棉布衣遞過去,給逐漸恢復行動能力的史黛西換上。混血青年白皙的脖頸,手腕和腳踝裸露了出來,精緻且柔軟。介人看了一會,腦子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彎,突然想起了早晨咖啡店裡的鬧劇,和那隻桃井太郎家的小貓,脫口就問:「對了史黛西,你是貓派還是狗派啊?」

「……?什麼?」史黛西眨眨眼,他尚未能流暢運轉的腦子實在是處理不了此等跳躍性極強的突發事件。於是介人給他說了那場派系之間的戰爭,史黛西失笑,搖搖頭。

「不知道啊。牙昂不算的話,我也沒怎麼跟貓或狗相處過。」

「我們的店員小姐說,人類可以被簡單粗暴的分類為貓系和狗系兩種類型,無論如何總會有那麼一兩項相似的特質。所以可以根據喜歡的人的類別決定究竟是貓派還是狗派。」

「……確實簡單粗暴,但多少有失偏頗了吧。」史黛西評價道。然後他想了想,朝介人攤開雙手。「還是你覺得,我更像哪邊?」

史黛西穿著的棉衣上印著一隻造型奇詭的兔子,著實是醜的相當有風度,也不知道八手是從哪裡買來的。介人扭開開關,微波爐發出滋滋的倒數計時,然後他提起吹風機,順著史黛西的動作給了他一個擁抱,隨即替他的小殿下吹起了頭髮。為了不吵醒樓上的家人,介人只敢開最小的暖風。

其實鬼頭遙的理論並不全是空穴來風。人群確實不可能被簡單的一分為二,但人們的身上總會有那麼一些惹人喜愛的特質,讓人能輕易的聯想到那些毛茸茸的可愛生物。侏蘭能給人大型犬一般的安全感,牙昂從外表就可以歸類到貓科,魔法努和布魯恩則是兩邊的特質皆沾點的類型,如何分類全看各人喜好,而介人總是覺得佐克斯像只大緬因,會把他的貓咪弟妹們團團圍在一起。

那麼史黛西呢?

介人發現自己陷入了選擇困難。

當史黛西站在高處望向他的時候,他像只停在鳥居上優雅的烏鴉,肅穆凜然且矜莊。他也像兔子,平時溫柔而無害,一旦認真起來就比誰都一往無前。或許更像只蝴蝶?璀璨而脆弱,在標本針下顫抖,在蛹中掙扎,在陽光下撲閃著鱗粉,瀲灩而炫目。

又或許果然還是更像只貓。有鑑於是機偶同人的混血,大概會是只紫晶精雕細琢而成的琉璃小貓。史黛西強勢且柔軟,驕傲也迷惘,晴天他靠在介人肩頭犯懶,雨天他和介人一起在窗上畫傘,他在機械托邦夙興夜寐的奔波,在五彩繽紛的店門口貪戀一方冬日暖陽。他對八手奶奶百依百順,轉頭就給五色田介人劈頭蓋臉的扔出一堆任性的要求。然後介人騎著自行車載著史黛西,他們帶著糖和悄悄話,搖搖晃晃地在河堤邊看煙花。

「唔,還是你說的對。」最後介人笑著投了降。「史黛西哪邊都不像。史黛西就是史黛西。」

「那是當然的。」比貓還要偉大美好的史黛西殿下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於是介人彎下腰,去捕捉他輕輕的笑聲。

「……但我現在想到我是哪一派的了。」介人鬆開他的時候,史黛西帶著笑意說道。

「喔?那麼是哪邊?」

「狗派。」史黛西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在他那張俊秀可人的面容上著實沒有多少殺傷力。「而且是薩摩耶。」

介人一楞,低頭看了看自己,隨即失笑道:「什麼?為什麼啊?」

「太大隻了,白白的,總是在笑。」史黛西伸出手,在介人胸口一點一點。「然後總是掉毛。」

「這是毀謗!我才不掉毛!」

「掉的。」史黛西笑。「不然我在機械托邦,怎麼老是打噴嚏?」

「那是我在想你!」介人笑著撲了上去,握住史黛西的腰,給他撓癢癢。史黛西也笑,倒進了五色田介人懷裡。

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將飯菜香藏進了夜色裡。


*


鬼頭遙後來終於見到了老闆的「貓」。咚飄咖啡店的老闆娘行蹤飄忽不定,待人有種微妙的疏離可又實在美麗。他在吧檯邊的座椅上發呆,看老闆的書,和老闆交頭接耳的說著遙聽不見的話。只要一個笑,就能輕而易舉把永遠坐懷不亂的五色田老闆迷成弱智。

對此,遙捉住了猿原真一,興奮的表示:「老闆也是貓派!太郎最後絕對也會因為小桃加入貓派的,我們贏定了!」

「不是,怎麼你反而對這種事那麼熱衷啊?!」


——fin


*Q.貓派或是狗派?
A.鳥派!為什麼不問我喜不喜歡小鳥!啾啾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偏激)


順帶附上前幾天想到的王樣紅白相關冷笑話:

基拉:唉最近總是很煩惱……(拉庫雷斯路過)

拉庫雷斯:怎麼辦小雀,弟弟好像很煩惱啊

小雀:哥哥,基拉好像陷入了青春期的煩惱啊

神樂崎:璃塔殿下,基拉殿下是不是有了戀愛的煩惱

璃塔:姬野,基拉他好像有喜歡的人了,在煩惱著啊

姬野:揚馬,基拉他是不是陷入了禁忌之戀呢

揚馬:喂傑拉米,基拉是不是愛上你了

傑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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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田介人一向很喜歡「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這種說法。作為使用齒輪作戰的英雄,這給了他將命運握在手心的勇氣和自信。



*既然都轉正了那我要開始了(擼袖子)

|丼飯外傳前一點點的介史黛
|全開者暴太郎的介史黛是同一人設定
|全開腦的老闆有
|大量吃瓜群眾有
|說是戰爭但在出謀劃策的全是雙方軍師團()
|大量bug混亂口胡ooc自我解釋自我滿足有
|基本就是混亂邪惡的在亂寫



*


神迎來了一個難得不太平靜的下午。

「你真是變了不少。」他評價道,五色田介人把臉埋進自己雙手中。

青年久違的披上了五彩斑斕的背心,和打底的黑色襯衫一起很好的在他身上劃分出「男孩」和「男人」的界線。神頂著一張和介人一模一樣的臉,毫不客氣的上上下下將這位難得的客人打量一番後,又微笑著發表他的論點。

「如果是以前的你,肯定二話不說就衝到機械托邦告白去了。」

「事實上,」介人終於肯把頭從掌心中拔出來了。「我覺得我應該算是告白過相當多次了。」

永遠全力全開的英雄才不知道何為阻礙。早在他鍾心的對象仍身陷敵營時,五色田介人就幾次毫不遮攔地表示過他的好感,一見鍾情的,日久生意的。他就像只看見喜歡的人就會快樂全開的薩摩耶,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表達了,就努力用上更大的笑容和更多歡欣的詞彙堆疊到對方面前。

「只是不管我怎麼表示,史黛西總是什麼都不說……」

神理解的點點頭。史黛西,現任機械托邦的王,除了長相相當漂亮外,要說有什麼特點,想必就是那身堪比二次元教科書一比一復刻出來的傲嬌性子,主打的就是一個感情當頭人話不說。要說其個性有什麼特別大的進步的話,就是在面臨介人投出的直球攻擊時,採取的應對策略從皺眉不耐的「你在說什麼」變成了害羞抿嘴笑的「你在說什麼」吧。

難道從態度的轉變上不能說明許多嗎。侏蘭曾經這樣問過,介人也一度以為自己起碼對史黛西而言是特別的。只是好像又不是這樣。史黛西和八手奶奶一起的時候好像更自在一些,機械托邦的孩子們說喜歡他的時候史黛西也會害羞,佐克斯和付琳特送他的髮繩他到現在還在用。

介人喜歡史黛西,但那又怎麼樣呢。他的父母和奶奶也都喜歡史黛西,侏蘭和牙昂,魔法努和布魯恩,戈爾德忒克一家都喜歡史黛西。五色田介人並不是多麼特別的那一個。

可他想做特別的那個。

這是後來的介人自己默默琢磨了好久,才總算得出的結論。青年的父母失而復得後,他在旅行和提攜後輩的過程中終於慢慢補上了遲來的「長大」,介人明白了總有一些愛是那樣的與眾不同,能夠熱烈的讓他想用全力全開加農為他放一場煙花,又隱密的讓他想把他像五彩繽紛聖代一樣藏進祕密的菜單角落。

只是成長往往伴隨著聚少離多。史黛西的案頭永遠堆滿了數都數不清的政務,如果沒有界賊家蠻橫不講理的擄人技巧,他恐怕連一個月一次的全開者聚餐都抽不開身參加。介人也有了一群混亂程度不亞於自己人,熱鬧的令人頭大的後輩們,杵在咖啡廳裡防止他們哪天把地球爆破了成為他的首要任務。

他和史黛西已經好久沒見了。

時間是最蠻不講理的隔閡,可以橫亙一切的愛與恨。史黛西還會想他嗎,他們都不小了,按照一般的標準來看都早該談過一兩次戀愛。史黛西是人與機偶的混血,兩邊對他來說都能夠是擇偶對象,而魔法努和他見面的次數搞不好是介人的四十五倍。五色田介人已經能夠做到坐懷不亂的表情管理了,此時卻仍然被自己的胡思亂想攪得有些心神不寧。他克制下自己採購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闖進機械托邦的衝動,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搞不懂史黛西究竟在想什麼。

如果史黛西其實並不像介人喜歡他那樣喜歡介人呢?

「所以你特地跑來找我,就是為了知道他喜不喜歡你?」

五色田介人挫敗的嘆了口氣,什麼人會為了感情問題特地來面見神啊?著實是閒得發慌。他在一個咚漂咖啡廳難得杳無人跡的下午翻出了魔法努借放的水晶球,照著機偶姑娘教的方法默唸了三次史黛西的名字,結果被真的很閒的某神造訪,只得本著不用白不用的氣勢,問出了本該由水晶球負責解決的問題,連介人自己都感覺實在是特大材小用。

「神不都可以讀心或看見未來之類的嗎?」

「那實在是誤解。這個世上並不存在任何準確的人心或未來,所以沒有任何人,或神,能夠明白。一般人所認為的讀心或預知,也只不過是參透過去所有發生的事,說過的話所做出的總結和推論罷了,你可以理解為一種大數據的應用。」

「好吧。那麼根據大數據,您認為史黛西喜歡我的機率是多少呢?」

神愉快的勾起嘴角。

「你認為呢?這種心情上的感受當然沒辦法用數據體現了。但我倒是可以提供你一些別的資訊,比如在東◯和人外物種相好能得到好結果的比例是……」

「謝謝,這個就不用了。」

神瞇起眼睛笑了。

「或是你更需要這個呢?一個月後你們家史黛西或許有可能光臨暴太郎戰隊的世界喔。」


*


「這有什麼好考慮的。」佐克斯頭也不抬,財大氣粗的表示。「把你這間咖啡廳的地板鋪滿玫瑰和紅毯,跪在店門口恭候他的到來。」

「那也太紅,太俗氣了吧。」侏蘭誠懇的表示,對牙昂表示他自己也全身紅通通的看法聽而不聞。「聽說現在的年輕人都講究什麼極簡風,排場不見得要那麼大。」

咚漂咖啡廳最近總是三天兩頭的突發性歇業,老闆要招待他那些久未謀面,但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一來就迫不及待要為他出謀劃策的前輩和老朋友。

充瑠在幾天前光臨,帶來了畫滿了一整本的畫冊,其設計幾乎要把他的咖啡廳改造成婚禮現場。魁利曾在某個夜晚,帶著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踩點出的最佳花火秀觀賞區的地圖到來。飛羽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和小賽取得了聯繫,搬來了一大箱的愛情故事書籍,範圍橫跨古今,遍布中外,從曾經給佐克斯講的牛郎織女,到陣營不同的經典之羅密歐與茱麗葉,再到飛羽真本人精選的某社長和人工智能秘書的故事,堪稱應有盡有,聽得介人哭笑不得。

「聽魔法努說,史黛西每天都相當辛苦,難得人家空出時間來找你,多陪陪他,帶他到處看看,或是做點什麼一起吃都很不錯啊。八手不是都教你怎麼做五彩繽紛聖代了,還會做嗎?」

當然會了。現在就沒有五色田介人變不出來的東西,包括料理,但史黛西喜歡的口味和配料和其他的那些自然不一樣。它們被放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只要輕輕一碰就要篆刻進腦海。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動手展示自己製作聖代的心靈手巧的時候。

「說到這個,魔法努和布魯恩呢?」

「他們倆個還在機械托邦啊!」牙昂表示。「他們最近老是湊在一起,要不然就是加上小智三個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說什麼呢!」

雖然並不是什麼史黛西和魔法努單獨相處之類的情報,但還是著實令介人不安不已。侏蘭摑了牙昂一巴掌的小動作更是讓介人疑惑萬分。

史黛西也在打算些什麼嗎?會和他有關嗎?

「可不是嗎,連付琳特最近都老愛往機械托邦跑。」佐克斯狀似毫不知情的表示,仍然連頭都不抬。「你這裡怎麼全是這種少女漫畫?如果現在喜歡這種的話下次我去漫畫托邦給你帶些過來。」

「別別別。」介人趕緊阻止他,誰知道這個人的「些」是一貨櫃還是一整船。人生哪有漫畫那麼容易?他自覺再看1000章初戀英雄自己也只會是普通的,困擾於初戀中的英雄而已。

「還是你要看點別的?」佐克斯還要說些什麼,卻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界賊盯著螢幕看了好一會兒,英俊的面容扭曲出了千變萬化的效果後,掛著怎麼看怎麼怪的假笑望向介人。

「喔是這樣,這附近貌似有間新開的咖啡店,你下個月左右有空的話務必去看看。」


*


「這哪有什麼難的。」付琳特雙手合十,擺出了一個陶醉的姿勢。「帶上玫瑰和紅毯,到他的店裡找他。或是如果你需要,我們不介意為你灑花。」

「唔唔,那也太俗了吧!」魔法努摀住嘴。「而且感覺就好紅……或許介人會更喜歡五彩繽紛的花呢?」

「但是不得不說,」布魯恩在一邊表示。「太浪費花了!花朵也是生命啊!我們應該要尊重他們!」

「如果要追求浪漫的話,寶石怎麼樣呢?」瑪姆希娜提議。「如果各位需要的話,我可以為史黛西你親自挑選適合的寶石!」

「很感謝你們的這份心意,但請務必饒了我。」史黛西苦笑道。他下次休假要去找介人的消息到底是誰傳出去的?連前來商討建交細節的瑪姆希娜都得知了。有鑑於魔法努和布魯恩都不是能管緊嘴的傢伙,犯人恐怕永遠也找不到了。

更恐怖的還不只是這個。介人那邊不知道存在了個什麼超級大漏勺,只差沒把全開凱撒苦戀機械托邦新王多年求而不得只今待對方給自己長久苦候一個回答的盼望加油添醋,編排成當今年輕人最喜歡的青春疼痛愛情故事宣揚至所有世界,至少也流傳了個人盡皆知。現在機械托邦的居民們看著自家的王,總是帶著溫暖守望的視線,每每讓史黛西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要欺騙自己的心。」付琳特嚴肅的表示,她看上去比魔法努更像個神棍。女孩的兩位弟弟在一邊快樂的起鬨。「你就是喜歡他。這有什麼?」

「我又沒說我不——」

「五色田介人對你說過多少次喜歡你了!」付琳特痛心疾首,差點要跳上史黛西的辦公桌。「你總得給他一個回答!」

或許是這樣沒錯。他總要給他一個回答,一點表示,或是一些別的什麼。但基於答案所給出的後續發展和之後的關係轉變,他們真的準備好了嗎?他和介人都變了很多很多,而他們實在是好些時間沒見了,時間會模糊掉好多細節。但介人總有一天會回到全開托邦,而機械托邦的政務也總有一天要步入正軌,史黛西會多出很多空閒。他們總會有一天要面對一大堆面面相覷的時間,要做除了互相掐架外的任何事。

一想到這些未來,史黛西就有些不知所措。

「你也想太遠了吧?!」付琳特大叫。「八字才一捺呢想些什麼呢!現在的重點是你!換你!跟他!告白!」

「我……我什麼?!」史黛西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別傻了,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

「那麼現在就是將不可能化為可能的時候了!」魔法努也湊了上來。兩個姑娘熱情似火的就準備將史黛西往外拽。

「做不到!」史黛西掙扎著表示。笑話,能做到這種熱血表白情節的人那就不叫史黛西,該叫五色田介人。

「嗯嗯嗯!那麼!」第三個姑娘湊上來了。瑪姆希娜高興的表示:「就設身處地的成為介人先生怎麼樣呢?做他在做的事,說他在說的話!或許就能提起告白的勇氣也說不定呢?」

「啊?」

「正好,我聽哥哥說介人先生現在在經營咖啡店!」寶石之國的女王興奮道。史黛西從來不知道女孩子對這種話題可以那麼熱衷。

「咖啡店是吧?那麼我們就在附近找個地兒也開間咖啡店!」永遠不缺錢花的戈爾德忒克大小姐掏出手機,爽快的表示。

布魯恩拍了拍史黛西的肩膀,並在後者僵硬地轉頭看向自己的時候憨厚的捅出最後一刀。

「是這樣的,我突然想到,如果不好意思親口說出來的話,寫封信將這些情感儲存進去怎麼樣呢?」


*


史黛西一向不喜歡「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這種說法。作為使用齒輪作戰的,英雄的宿敵,他的命運總是糟糕的令人慘不忍睹。

這是他第一次光臨暴太郎戰隊的世界。人生地不熟的傳送錯位和迷路等突發狀況暫且按下不表,差點還要撞見介人的那群後輩們,可謂禍不單行,驚險刺激。

然後命運的齒輪一如往常的朝著整蠱他的方向轉出了火星子。

那封史黛西挑燈夜戰,好容易才生出來的情書就這麼落出口袋,隨著風,拍到了鬼頭遙臉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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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冬日也有花開,三月也有雪。就像四季都有風吹,雨後總會天晴。你是偶然,也是必然。




|千百,已交往前提
|大約是劇場版四團live準備期間的一些亂七八糟妄想
|沒讀過的rc很多,普通的ooc口糊自我解釋自我滿足



>>



【百:天那邊應該蠻冷的吧!要記得保暖喔(๑•̀ᄇ•́)و 】


清晨稀薄的空氣銜著尖銳的冷意,毫不留情的鑽進九条天的鼻腔。偶爾出個外景還是相當不錯的,他想。除開過早的集合時間和早晨特有的寒冷,他相當喜歡這種被樹林環繞的清新氣息,搭配上半亮的天光和婉轉的鳥鳴,給人一種想把手機扔進湖裡回歸自然懷抱的衝動。



【天:是的,謝謝關心。不過工作人員準備的防寒措施相當妥當,不用擔心。】


當然,也只是衝動罷了。自從他們開始籌劃四團聯合演唱會後,一天基本上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關在小鳥遊事務所的會議室或練習室裡。九条天自認不是特別鍾愛戶外活動的類型,此刻都覺得外景的休息時間像郊遊一樣令人放鬆。天縮在工作人員準備的摺疊椅裡,抬頭張望了一下,想了想,還是在對話框內加上一句。


【天:也不用擔心千前輩。】


然後附上一張國民偶像裹成粽子,歪在椅子裡打瞌睡的照片。


對面已讀的很快,回覆的更快。百傳了十五六張意義不明的貼圖後,才終於恢復打字的能力。天的手機震得嗡嗡響,他產生了今天第二次把手機扔進湖裡的衝動。


【百:嗚!打瞌睡的達令!超級!大帥哥!嗚嗚嗚……好想像天一樣近距離欣賞千無敵的睡顏……!】


【百:那天呢?還好吧?如果也想睡的話就趁休息時間睡一下吧,不用勉強聊天喔╰(*´︶`*)╯】


天放下手機。


好嘛。他甚至還沒想好該吐槽回去還是冷對應,對面就從花痴粉絲轉換成了貼心前輩模式,用時甚至無需三秒。天有時候真的相當佩服這位前輩驚人的切換能力,一樣是看著千前輩的笑容,他就是有辦法做到攝影機前後全然不同的氛圍。


【天:不要緊的,我現在還不太想睡。】


天還是相當同意他的做法的。雖然總是在說偶像也是人,但畢竟是個販賣夢想的職業,讓粉絲看到他們就充滿希望也是職業道德的一環。


【百:真的嗎?天好厲害啊,聽說你們昨天練舞練到半夜不是嗎?】


沒有,事實上後半夜基本在玩。昨晚的集合練習除了去錄節目的Re:vale外大家都在,難得讓他們得以一睹完整的ŹOOĻ練舞時的模樣。不愧是曾為九条先生重點栽培對象的亥清悠,臉不紅氣不喘的就把自家隊員折磨的死去活來。天在10點左右強行讓和泉一織把陸攆送回宿舍休息,一次折損兩名成員的IDOLiSH7便自顧自的放鬆了起來。二階堂大和招呼起眾人點消夜,六彌凪甚至掏出了遊戲機,隨即一半以上的偶像圍了上去欣賞他禍害海拉魯大陸的英姿。


【天:不用擔心,大家都有好好休息。】


【天:前輩們昨晚也錄到很晚吧,辛苦了。】


Re:vale的兩位絕對在交往。如今為了聯合演唱會頻繁相處的情況下,隨便抓一位TRIGGER、IDOLiSH7或ŹOOĻ的成員詢問,得到的絕對都是肯定的答覆。連四葉環都會選擇出手維護的感情,可想而知得有多熱烈且明晰。


【百:小百倒是還好~但是小百的達令和天就太可憐了!天還沒亮就要出門拍外景,小百只來的及給他泡杯咖啡~】


【百:喔對了!小百有給千準備一些麵包,就放在千的包包裡面!如果達令說他餓了還請提醒他一下喔!當然也有準備天的份,如果不嫌棄的話請收下吧!(●’ω`●)】


但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這個就比較眾說紛紜了。當事人沒有表示,當然也不會有人白目到去問。雖然九条天並不是熱衷於前輩八卦的類型,但只是聽也沒有犯罪。昨天不知道是誰開了頭,一群偶像甚至就絕對王者開始交往的時間進行了一波辯論。不在場的熟人總是容易成為聚會的談資,前輩也不例外,所幸並沒有人抱有惡意。


【天:好的。真的非常謝謝百前輩。】


棗巳波認為是從去年底的BorW LSD後開始的,天和他的觀點一致。和泉三月表示應該要再早一年,就是那場『t(w)o…』轟動半個偶像界的BorW,逢坂壯五支支吾吾地不敢發表意見,二階堂大和認為是那場無人島節目,龍之介則認為是那次TRIGGER和IDOLiSH7對決的MOP前。


「Oh,事實上我第一次認識Mr.千和Mr.百的時候,就覺得他們之間的氛圍十分sweet了。」


「你說的對,但絕對不會是那時候。」二階堂大和冷靜的反駁了六彌凪的觀點。「不然怎麼還輪的到萬理先生出面。」


【百:不用謝啦!倒不如說我才要謝謝天呢!還得麻煩你照顧我們家達令~】


【天:請別這麼說。平時我們受兩位的照顧更多才是。】


棗巳波表示,兩人的相處模式一直在慢慢改變,大家提到的都是那些改變重要的契機,但真正讓他感受到決定性不同的轉折點,就是那晚的演唱會後。


「就在隔天,他們兩位之間的感覺就大不相同了。」占卜師斬釘截鐵的表示。


九条天相當認可他的說法。而他判斷的標準是在沒有攝影機和粉絲的狀況下,百前輩看千前輩的眼神。


【百:天,你真是個乖孩子!今天下午的練習,小百一定要好好疼疼你!】


如果說千前輩一直不停的在努力改變自己去成為能讓百前輩依賴和放鬆的對象的話,那麼百前輩慢慢將自己的地位拉到和千前輩同等的過程就是重點討論對象了。天確信那天從準備時間到晚上眾人解散回去後,兩位前輩絕對發生了點什麼,就像蜿蜒的河流遇見山崖,凝結的水珠落成雨幕,就像高空中的冰晶降成雪,就像融雪後第一株冒出的春芽。一切感情終究匯聚,水到渠成,轉化為清晰可見的關係轉變。


【天:好的,我很期待今天的練習。差不多要開始拍攝了,下午見,百前輩。】


【百:OK~不打擾你們啦!下午見! ヾ(*´∇`)ノ】


不遠處的千不知何時已經迷迷糊糊的醒了,一邊任由造型師擺弄他的服裝和長髮,一邊掏出手機,露出宛若冬日陽光的溫暖微笑。


面對百前輩時,他一直都是這樣笑著的。只不過以前的百前輩似乎看不太見,天想。他想起第一次遇見Re:vale的時候,百前輩看千前輩的樣子。那時候的他看上去虔誠的像是一天會去向棗巳波求三次籤。


那時候的天只覺得有些不對勁,反正他自己是絕對不可能對楽和龍露出這種神情的。後來也證明了他們確實不對勁。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以後還會更好。


天最後一次查看手機,TRIGGER的群組傳來新訊息。


【楽:天,你拍攝中午前能結束嗎?】


【龍之介:我們想說下午練習前去吃上次說想吃的那間定食!天要一起來嗎?】


「天,」千也放下手機,抬起頭道:「百有給我帶一些麵包。雖然現在吃不了了但等等你拿一點回去吧。」


九条天笑了笑,在群組對話框裡打上【要去的,麻煩給我留位置。】後,將手機塞進羽絨服的口袋裡。然後,抬起頭,又是能被稱為「現代天使」的標準笑容。


「好的,謝謝前輩。」


*


五月的天氣總是特別變幻莫測。明明上午還是相當和煦的好天氣,鄰近拍攝結束前卻開始飄起了毛毛細雨。


「還好沒有影響到拍攝呢。」駕駛座上的岡崎凜人感嘆道。「千是要直接回家嗎?」


「先在路口的飯館停一下吧,我帶外帶回去。」千回答。「現在回去還要煮飯的話就趕不上練習了。」


「沒問題。那我大約兩點鐘再來接你們去小鳥遊事務所。」


「好。辛苦了,小岡。」


「別這麼說。」


千攜帶著薄薄的水霧和飯菜的香氣回到了公寓。他一手提著外帶一手拿著傘,著實不是一個方便取出鑰匙或按門鈴的姿勢。好在百根據他回傳的訊息精準的推算出他到家的時間,千在門口就看見青年瞇著眼睛對自己笑。


「歡迎回來,千,突然下雨了呢,你……嗚喔!」


傘被毫不留情的扔在地面。千緊緊擁住百,感覺到懷裡的人一邊回抱,一邊掙扎著伸長手去關門。他把臉埋在百的頸窩裡,是熟悉的洗髮精和洗衣精混合的,年輕男性清爽的香氣。


「千,你淋雨了?」


「一點點……拍到最後就開始下雨了……」


「快去洗澡!我去給你放熱水……!」


千終於鬆開手。他將裝著午餐的紙袋往餐桌上一放,隨即捧起百的臉,在他的臉頰上輕印下一吻。然後他滿意的欣賞著百鼓起的雙頰和慢慢脹紅的臉蛋,說道:


「等下午練習完再洗吧。先吃飯。」


百瞪著他,好一會兒才轉身進到浴室裡,一邊說道:「千還是把衣服換了吧,頭髮也擦乾,然後用吹風機吹暖。不然會感冒的。」


「好。」千微笑著跟了上去,讓百將浴巾蓋在自己頭上。


瞇著眼睛,讓百給自己吹頭髮的時候,千聽見百向自己搭話。


「很冷吧,今天。」


「凌晨那時候確實冷,雖然說換好衣服後我就基本在睡覺。但開始拍攝後就還好了,所以沒事。」他頓了頓。「不過麵包就沒來的及吃了。」


「沒事,本來就是怕千餓了準備的,不餓就好。」百輕聲回道。


「天拿走了卡士達醬口味的那個,所以我現在只剩下雜糧麵包了。」


「因為天喜歡吃甜的嘛。」百笑道,關掉吹風機。「達令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可不是嘛。」千從地毯上爬起來,將自己的搭檔兼戀人按進胸膛和沙發的間隙。


「達令,大白天的呢。」百被逗得咯咯笑,伸出手環繞住千的脖頸。「而且你不是說先吃飯的嗎,飯菜都要涼了。」


「你說的對,所以現在只是先抱著。」


「好,好。千你今天好黏人啊,是撒嬌期嗎?」


「大概吧。而且我有半天沒看到你了。」


「明明一個禮拜都見不到小百的經歷都有過吧?!」


「那我不管。我今天早上都在想你。」


「……千……!」


千終於從沙發上撐起身子,靜靜的看著半躺在他身下的百。涼風混雜著濕氣穿過微開的窗子,卷起薄紗的窗簾。薰香和飯菜香為其添上了一點生活的煙火氣。百滿含笑意的玫紅色眼睛倒映著他的身影,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Re:vale的千」,僅僅是千,僅僅是折笠千斗。


「……我覺得這樣真的很好。」千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手拉起百。


「什麼?」


「唔……不太好說。應該說,能和百瀨一起走到這裡,真的很好。」


「為……為什麼突然叫名字。很害羞的啊。」


「呵呵,沒為什麼。」


百是吃飯時喜歡說個不停的類型。千雖然做不到這種邊吃邊說的特技,但他喜歡聽百說話。他們日常的話題和音樂或偶像業界其實也沾不了多大的關係,最近的股市,天氣,足球賽事或是下次休假時的預定,偶爾可能因為要出門還是待在家裡發生一點小衝突,然後很快的平息下來。


「對了,」千突然抬頭。「百今天早上泡的咖啡,味道相當不錯。」


「真的嗎!」百說道。他的臉頰被飯菜塞的鼓鼓囊囊,像只小倉鼠。千又笑了。「那真是太好了!」


「嗯,比上次那種味道還要好。是新買的?」


「不是!是同一大包!千你聽我說……」百忿忿不平道。「那包咖啡附贈的咖啡壺上不是有自帶溫度計嗎?那個根本是瑕疵品!明明顯示是80度,但其實已經90幾度了,所以之前沖起來味道才沒有那麼好。」


「原來如此。」千笑道。「那你是怎麼發現那個溫度計有問題的?」


「也是前幾天突發奇想拿一般的溫度計去試驗才發現的啦。」


「很不錯啊,還好沒有糟蹋完一整包好咖啡。不愧是百。」


「唔……千你這樣有點太帥了……我會心動到無法呼吸……!」


仍然是熟悉的樣子。但千很清楚,已經有什麼和過去截然不同了。包括他們關係的轉變,他的改變,和他的改變。百仍然會像過去一樣,滿心滿眼都是他,露出千最喜歡的笑容。但是在他開心的時候。


和千慢慢的學著照顧他一樣,百也在學著依賴他。工作以外的時間,不開心的時候就不會笑,做了惡夢會抱著他傾訴,偶爾會吐槽他,遇到生活中的小小不如意也會告訴他。仍然覺得千是個大帥哥,仍然會臉紅,但已經不會被碰一下就蹦的老遠或縮回自己的手了。


「這樣我就很困擾了。」千笑著伸出手,捏了捏百的鼻子,隨後看向窗外。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等等要記得帶傘。」


「也帶個防雨鞋套吧。」百也抽離了方才的情緒,接話道:「鞋子濕了就太痛苦了。」


「是啊。」千起身將餐具收齊拿去洗,百則將免洗飯盒沖了沖水,疊好扔進垃圾桶。「不過梅雨季到了,也就代表紫陽花的花期到了不是嗎?」


「沒錯!聽說有個公園今年開了很多紫陽花,很漂亮喔!也不遠,也不用爬山,千要一起去嗎?」


「好啊。但我可沒有邊淋雨邊賞花的情趣。」


「紫陽花難道不是需要一邊淋著毛毛細雨,一邊撐著傘,唱著『雨』,一邊欣賞的嗎?!」


「好麻煩啊。而且為什麼要唱『雨』。」


「哎,不覺得很搭嗎?和紫陽花。那種青澀卻又濃烈的單戀帶來的哀傷!」


「我和百並不是什麼青澀又濃烈的單戀吧。」


折笠千斗曾經思考過現在的百是什麼樣的百。不是當年的百瀨,不是他搭建起的「Re:vale的百」,不是那個患得患失,總是在擔驚受怕的百。


他後來想,或許是春原百瀨也好好的長到了25歲,然後回到了他身邊。


「達……達令,你今天真的有點太帥了……我有點承受不了……」


「不是百說的我正在撒嬌期嗎,那就讓我好好撒嬌吧。」千一邊看著收拾東西的百,一邊從鞋櫃裡掏出可供兩人用的大型傘,笑著說道:「等雨停了,我們再去賞花吧。」


「可以看更漂亮的天空,花瓣上的露水,然後我們可以唱我們的歌,唱『Journey』,只要不被其他人聽到就不算提前洩漏了。」


百閉上眼睛,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那個場景。然後他抬起頭,露出千已經看過無數次的,從今以後也要繼續看著的,他最喜歡的笑容。


——就像那個多年前被扔掉的百瀨,終於被他找了回來。而且從此以後,都將屬於他。


「真不錯!不愧是千,浪漫的大帥哥!」百拎著包包朝玄關跑了過來,穩穩的落進千的懷抱裡。「我們下次一起的休假是什麼時候啊,不要下雨就好了。」


「讓小岡挪個時間出來吧。」千輕輕扶住他的後腦勺,向前捕捉住百輕快的笑聲。


然後他們推開門,小岡在樓下等著。


雨好像漸漸的要停了。


--fin



:覺得他們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什麼地步)還寫一些糾結和拉扯不太符合我的美學(什麼美學)就嘗試寫一些一切安定下來後的瑣碎日常,他們都已經是最好的了,以後還會更好,大概就是這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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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啵。

「我有的時候會想,」吉恩又抬起手戳破一顆肥皂泡泡。「人類為何要花時間去體驗短暫的不得了的喜悅,然後再花三倍的時間去感受空虛與落寞。」

「你其實沒什麼資格問這種問題。」浮世英壽沒有看他,大明星正忙著和攝影師確認方才的內容。接觸不良導致泡泡機打著類似中年老漢的飽嗝,仍在斷斷續續地吐出亮晶晶的泡沫。工作人員早就習慣這個最近冒出來的,繞著浮世英壽轉的小個子,反正他不搗亂,星中星中星本人也從不發表任何意見。他本來就是個和工地的工友都能熱絡聊起來的怪人。

「不過人類的生命本來就很短暫,所以會喜歡一些更加短暫而美好的事物也不奇怪。煙花,晨曦或肥皂泡泡,你不能否認他們確實因為短命而更加漂亮。」

「但人類也同時喜歡很多長命的東西,古蹟,老檜木,羅浮宮的畫。」吉恩頓了頓,笑著補充道:「或是兩千年的狐狸。」

浮世英壽笑了,於是吉恩也笑了。

「換個角度。人可以喜歡泡沫,泡沫當然也可以喜歡對它而言長壽的人類。」

「那就變成小美人魚了。」吉恩仍然笑著,浮世英壽幾乎沒有見過他放下嘴角的時候。「英壽是小美人魚嗎?」

「……我是人類。」

吉恩笑出了聲。眼底閃著肥皂泡泡般晶瑩的光。

「兩千年的泡泡!」






|浮吉
|28話前<>32話雙線意識流
|ooc口胡不合理自我滿足很短很廢很亂




>>



+++

星中星中星業務廣泛,尤其以拍戲為甚。每一部劇本雖說在角色名和劇情細節上有所不同,但總的也是大同小異。魔王與勇者,王子與公主,love and peace或是只有love。總之就是觀眾愛看。

他不是沒有演過英雄救美的戲碼。十次有九次會在事後收到女演員遞過來的聯絡方式,即便她們看得最多的是他的後背。

他幾乎沒有做過那個被人護在身後的角色,不論是在當假面騎士的時候還是在當Ace的時候。所以即便備份的錄影如實呈現著他昏死過去後的影像,吉恩,景和還有禰音,浮世英壽眨眨眼,仍然感到有些恍惚。

但這次是真實的。

小個子的青年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他不笑了。冷硬的線條勾勒出的仍是柔軟的輪廓,和笑嘻嘻的他或是掉眼淚的他相比又是另一種的好看。

浮世英壽愣愣地望著吉恩的背。他只是舉著槍站在那裏就能給他不同於母親的懷抱或與友人插科打諢的安全感。

沒有母親。沒有景和也沒有禰音。但吉恩的出現除了驚喜,確實也穩固了一部份他即將分崩離析的世界。他在一切天翻地覆的時候仍然沒有變,他說他是他的支持者,只是從他的身後走到身邊,然後到身前。

就像戲裡拍爛了的英雄救美,支撐著他不倒下的攙扶或是奮不顧身阻擋一切攻擊,甚至只要一個守護的姿態。

所以人在荊棘纏身的地獄裡真的會愛上那束奮不顧身撕裂出一個開口的光。

浮世英壽並不是不知道這種感覺,他只是以為兩千年的歲月足以將這種情感從他的靈魂裡沖刷的一乾二淨。

他知道這是什麼。


---


「這個,就交給你保管了。偶爾也要想起我啊。」

「誒。」

疑惑的聲音剛剛出口,浮世英壽就後悔了。他聽過太多臨別的起手式,這不是特別少見的那種。他後來學會了很多在人群中自我保護的方式,不要期待就不會失望,不要挽留就不會無法挽留,不要開始就不會結束。

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有個小個子跟在自己身邊,又是在什麼時候開始以為,吉恩會一直在那裏,支持者房間,或是一回頭,他就能看到他仰起頭衝著自己笑。

留信物可以說是最狡猾的道別方式了。因為除非浮世英壽把鐳射躍動昇華器給扔了,否則在他以「浮世英壽」為名的人生結束前,他都得忍受睹物思人的痛苦,噢,更甚至,在他再次轉生後還得連人帶物一起想念,就像每個在他長遠的時間線上烙下痕跡的人一樣。

但又不一樣。吉恩永遠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樣,被他留在遙遠的過去。他在一個他不知道終點的未來等他去追上,又或是追不上,所以他才自己靠近他。

浮世英壽將手捏成狐狸的形狀。他也想讓他在未來記住他,就像他記住過去的人們一樣,又或者根本沒有那麼複雜。

他用狐狸的手勢吻上吉恩的額頭。

「記得再來見我啊。」

或許是因為他真的與其他人不一樣,只要他願意,就能再見到他。

或許只是因為,他還想見他。


+++


後來他想,吉恩確實相當瘋狂。

一般人真的能做到為另一個人奮不顧身嗎,即便吉恩本來也不是什麼一般人,但在他體會到臨近死亡的感受後,卻仍然能願意擋在他身前,為他戰鬥,為他哭,為他笑,為他找一切的線索和突破口。

也許兩千年的閱歷仍然稍顯不夠。因為據浮世英壽所知,人對古羅馬競技場或肥皂泡泡的喜愛絕對不至於到不顧自身。偶像和粉絲絕對無法精準的形容這段關係,說是朋友,又好像還有哪裡要再更深厚些。

他在下墜中看見吉恩朝自己衝來,絲毫無半點猶豫的扔出自己唯一的防身道具。這次他甚至不能在後頭欣賞偶像戰鬥的英姿。

真的有人能為另一個人做到這樣嗎。不是為了孩子的母親,甚至可能還不能算是友人,浮世英壽卻發現自己已經相當習慣,也相當喜歡這一切。

身體不聽使喚地開始融解,他意識到自己也要化為泡沫,就像小美人魚一樣。浮世英壽的視野在澈底暈開前沒有捕捉到吉恩的身影,但他會沒事的,他相信。

或許他終於又在漫長的時間裡找到了一個安全且溫暖的停泊點。不需要大費周章的布局或試錯他也能相信他能很快跨過失去自己的悲傷,他會來找他。

總會有王子願意潛入海中,將泡沫拼湊成人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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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tral,愛是什麼?」
「是五十音的前兩個發音。」





|遊A
|ooc口胡自我滿足很短很廢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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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tral,我來了。」


纖細的少年轉過他那張俊秀的臉龐。連日以來幾乎從不起任何波瀾的面容終於浮現了笑容。


「遊馬。」


笑容宛如朝陽般耀眼的少年將手靠上殿內的柱子。「不是我要說,這裡的塔也高過頭了吧。」遊馬微微喘著氣,一邊發著牢騷。「埃利法斯應該給這裏裝個電梯。」


「嗯,可惜星光界的居民並不需要電梯。」Astral輕輕抬起手,那隻手很快的就被遊馬緊緊握住,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屬於人類的體溫和心跳聲透過掌心傳遞,Astral慢慢閉上眼睛,感覺到被遊馬拉進懷裡。遊馬也長高了不少,如今已經是高中生了吧,雖然眉眼間還殘留著一點稚氣的痕跡。


「是嗎。」遊馬微微收緊了臂彎,小小聲的發出了滿足的喟嘆。「不過我也很快就不需要什麼電梯了,這麼一想還是在這段時間多爬點樓梯好了。」


在解決了星光界和巴利安世界融合所導致的危機後,遊馬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自己來到星光界和Astral見面。自從艾娜告訴他,他是Astral的另一半,所以其實在死後是能來到星光界的之後,少年說著「那就要更讓Astral多看看,我人類時候的樣子啊!」,反而光臨的更勤了。每次見面都要拉著Astral說在人界發生的各式各樣的事:自己的決鬥又敗給了快斗但他不會放棄;貝庫塔翹課嚴重到被老師盯上了,所以鯊魚他們每天都在想方設法把他綁去學校... ...。時不時還會提出和Astral決鬥的要求,每次最後都會演變成整個星光界的居民圍觀的大型比賽。


Astral總是笑著聽他說話。他們身前是不輸給任何美景的星光界夜空,但兩個人卻總只是盯著對方眼裡的光閃爍。星光界總是很安靜,Astral習慣這種安靜,但他確實喜歡遊馬的聲音,隨著時光慢慢的變的沉穩,但宛如太陽一般的熱情和活力卻比寂靜更能讓他安心。


縱然不是天天見面,但幾乎是人界一個月見一次的頻率也絕對不算低。但相同的問候,相同的笑容和相同的擁抱總是熟悉卻不讓人厭倦。像當初和遊馬一起在屋頂上看著的,每天只有一點點差距的星空,也會因為身邊的人是遊馬而總是如此的閃耀。


「很快?」等遊馬終於鬆開他時,Astral歪了歪頭。「遊馬,你人類的生涯起碼還有數十年,怎麼說也快不了吧。」


「哎,怎麼說呢。」遊馬搔搔頭,和Astral一起走到如常的窗台邊。「只是想到在這之後就又可以一直和Astral在一起了,有些迫不及待而已嘛。」


Astral眨了眨眼睛,這才微微的笑了。遊馬也笑著,小心翼翼地用手撫上Astral的臉頰,拇指輕輕摩挲著他臉上的花紋。


「是嗎。但也不用這麼著急,畢竟在這之後的時間還有很多。」


「很多... ...」遊馬喃喃的複述一遍後,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


「對了Astral。」


「怎麼了?」


「等我到時候來到星光界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呢?」遊馬眨著他大大的眼睛。「要是滿臉鬍子的老爺爺,我可不要。」


Astral輕聲笑了。「放心吧。通常升階到星光界的人,都會是維持在一生中最難忘的時間的樣子。所以只要遊馬你的老年生活不要太難忘,就不會是老爺爺了。」


「噢,噢。」遊馬看了看自己的手。「那看來還會再小一點... ...」


「小一點?」


「看起來的樣子啊。」遊馬瞇起眼睛笑道。「到時候來到星光界的樣子,大概就是中學那時候的樣子吧!」


「是和Astral相遇時的樣子喔!」


「... ...是嗎。」Astral微微笑了笑,感覺到遊馬又給了自己一個大擁抱。觸碰到對方的感覺真好,他想,能碰到,感覺到,不是在決鬥中,而是在平靜的日常中,從此以後,都可以牽著對方的手。


... ...真好。


「然後!我和Astral就會永遠在一起了!」鬆開Astral,遊馬仍在高興的說著。他的手伸向天空,像是想捕捉那一片與人界所見全然不同的星系。但很快的,那隻手就有點遲疑的向後縮了縮。「啊,不過... ...」


「怎麼了,遊馬?」


「Astral,永遠,會有多久啊?」


Astral有些意外的望向遊馬。少年也轉過頭來,紅寶石一般耀眼的雙眼裡倒映著他的身影。星光界的少年微微低下頭,垂在身側的手只要稍稍一動,遊馬就會條件反射似的將它握在自己的手裡。他們的相處經過磨合,但他們的靈魂打從一開始就吸引著彼此。Astral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他們原本就是一個人。只是如今這也不重要了。


「是呢。」於是,Astral回答。「遊馬,永遠是沒有盡頭的。」


「沒有盡頭啊... ...」


「是啊。」Astral頓了頓,又加上了一句。「不,應該說,等到哪天我們對彼此感到厭煩的時候,自然就到盡頭了。」


「唔... ...」遊馬擰起眉頭,盯著Astral的臉看。好一陣子之後眉心才舒展開來。


「那我好像理解了。」遊馬輕輕呼出一口氣,露出極其燦爛的笑容。「我們的永遠是,不會有盡頭的呢。」


「因為對Astral厭煩什麼的,已經沒有可能了。」


「是啊。」Astral微微勾起嘴角,慢慢闔上眼睛。


是啊,在會從以後某個時點開始的未來,幾十年,幾百年經過後,他們也會像這樣靠在彼此身邊,或是決鬥,或是說著那些沒有邊際的話題吧。然而只是這樣也完全不會感到厭倦。因為是你。


因為是你。Astral輕笑,感覺遊馬靠近,溫柔的捕捉住自己的聲音。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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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代同堂,設定走這
|暗表/遊十
|一點遊A
|ooc口胡自我滿足自用設定很廢很亂




上篇:《五角星占卜事件》


微番外《記憶的碎片》








「十代,有什麼夢想嗎?」


「……真要說有的話,大概就是想和你們同時間死吧。」


「說些什麼不吉利的話呢。」我笑了。尤貝爾似乎聽不太懂我們在說什麼,趴在十代的腿上眨著大大的,雙色的眼睛。


「十代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呢。」


★【碎片1:約翰.安德森】


時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日本。


按理來說那個時代是不應該有像我這樣的,歐洲長相還有外國名字的人存在的。但似乎是有艘商船上的女眷在航行期間生下了孩子,為了減輕食物負擔,商船便決定將孩子扔在最近的海岸邊,而後,附近神社的法師找到了,並將這個嬰兒撫養長大。至於名字,是照顧我的法師在我的襁褓裡發現的,刻著這幾個字的木牌,或許是我的親生母親給我留下的吧,總之我就這麼被起上了名字。靠海的小村莊民風純樸,村民多多少少忌諱我異國的長相,卻也幾乎不曾為難我。撫養我長大法師教會了我一些陰陽術,也正是因此,我遇見了他。


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我還小,處於剛剛懂事的年紀。他棕色的髮絲隨風飄揚,靠在路邊的樹旁靜靜的看著我。或許他以為我是看不見他的普通小孩,但是很可惜,自小學習陰陽術使我能輕易看見妖魔鬼怪。只是那時的我還很小,沒有意識到他是什麼樣的存在,我杵在路中央傻楞楞的看著他,好漂亮的金色眼睛,我想,多漂亮的一個人啊。


第二次相遇,是在照顧我的法師過世之後了。直到那時我才知道,人類是真的能夠對「異於群體的個體」做出非常非常過分的事的。


具體的細節就不贅述了。原先因為尊敬法師大人而不找我麻煩的村民們把我趕出了村子,明明是學自法師的陰陽術也在一夕之間被解讀為邪術。好在靠著這種「邪術」,我還算是有辦法養活自己。


就這樣獨自流浪了幾年後,我再度遇見了他。


「喂,你就是那個用陰陽術為人治病的法師嗎?」


多麼沒禮貌的語氣。我抬起頭,發出輕聲的「哎呀。」


過了這麼多年,我從孩童長成了青年,也變得能輕易看出人與妖怪之間的區別了,又或許是,他壓根沒有隱藏自己身為妖怪的意思。


與幼時初遇時絲毫未變的長相,蓬鬆的棕色髮絲,燦金色彷彿野獸的眼曈打量著我。他大概忘了我是誰吧,也許從未記得過。於是我也沒說「好久不見」,只是默默的點點頭,問他「有何貴幹」。


見我絲毫沒有過問他身份的意思,十代——這也是後來才有的名字了——聳聳肩,讓出了身後,打從一開始就揪著十代衣角,躲在他後頭的孩子。難怪剛剛一直感覺還有一個人存在,卻沒看到。


「這孩子——」十代頓了頓,似乎在考慮怎麼措辭。我看了那孩子一眼,他瞬間又縮回十代的背後。我搔搔頭,蹲了下來。


「嗨,你叫什麼名字呢?」


「似乎是沒有被取上名字。」十代的聲音從我頭上傳來。「姑且先叫他尤貝爾吧。」


「噢。」我應了一聲,重新露出笑容。尤貝爾總算重新探出了腦袋,他年紀還小,長的又十分清秀,一眼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他眨著圓滾滾的雙眼,竟是青黃的雙色。我沉下臉,搖了搖頭,將過去的記憶暫時甩掉。


「如你所見,這孩子因為眼睛的關係在村子裡被嚴重的排擠。」十代也蹲了下來,輕輕揉了揉尤貝爾的腦袋。「這是什麼病嗎……我在想,如果你能治好他的話……」


我抬起頭,第二次直直地盯著他看。十代有些窘迫的皺起眉頭。


「幹嘛?」


「吶,你叫什麼名字啊?」


「啊?」十代好看的臉皺成了一團。「妖怪哪有名字這種東西……」


「唉呀,那麼……」我從衣袋中掏出一塊糖,遞給尤貝爾。孩子異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接過糖。「我就擅自叫你十代好了。」


「隨便你。」十代攤手。「取名的理由?」


「沒有理由。」我有些壞心眼的笑了笑。為什麼呢,說實話我也說不上來,大概是初次相見的那時候,看見他的第一眼開始,我就在心裡這麼稱呼他了。「我是約翰,約翰.安德森。多多指教啦,十代。」


「……啊。」


「十代,是很溫柔的妖怪呢。」


十代燦金色的眼睛瞇了起來,像在盯著獵物的野獸。他似乎想向我展示自己的危險性,但我才不怕呢,和某些人類展現出的惡意相比,區區妖怪的危險性根本不算什麼。我相信尤貝爾也是這麼覺得的,所以才會如此信任十代。


「因為你這麼的為尤貝爾著想啊。」我說道,向尤貝爾伸出手。他似乎對我減少了不少戒心,慢慢地靠了過來。我怕一下子就摸頭會嚇到這孩子,便只是握住他的手。


「但很可惜的是,尤貝爾沒有生病。」我輕聲道。十代「啊?」了一聲。


「眼睛是天生的。就像我的長相一樣天生。」我沒有看向十代,對尤貝爾笑了笑。


「但是沒有關係,如果村子裡的人不喜歡的話,不要回去就好了。」我輕輕拍著尤貝爾的手背。「不介意的話,尤貝爾可以跟我一起住。」


「因為我和尤貝爾一樣喔。我不會因為尤貝爾長的和大家不一樣討厭你的。」


果然是小孩子。尤貝爾似乎被糖和我的話收買的差不多了,雙眼閃閃發亮的看著我。十代抱著胸盯著和樂融融的我們兩個看,許久之後才嘆了一口氣。


在那之後,我和十代與尤貝爾搬到了杳無人煙的一處山腳。我們用石頭,木材和茅草搭了算是堅固的小屋,那裡沒有「普通的人類」,有的只是異國人,妖怪,和「被詛咒的孩子」。在那裡的生活很簡單,卻很快樂。尤貝爾越發的開朗,原先總是皺著眉頭的十代也開始會露出快樂的笑容。


山腳下的日子很短暫。但我想,那肯定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了。


我在某天將一個刻著家徽和字的令牌交給了十代。他奇怪的看著我。


「十代和我跟尤貝爾不同,肯定還能活很久很久。」我對他說。十代不滿地鼓起臉頰,他最近展現情緒的方式越來越可愛了。「這是照顧我長大的法師給我的,他的家族在城裡似乎是很有名的陰陽師家族,帶著這個的話,十代應該也不太會被找麻煩的吧。」


十代看起來非常不想收下,但在我的眼神下他還是接了過去。


「這上面刻的是什麼啊。」他隨意把玩著玉製的令牌。「似乎是龍……哎,不動……」


「是那個家族的姓啊。」我說。「十代認識嗎?」


十代搖搖頭,然後望向窗外。


「已經很晚了啊,尤貝爾出去玩怎麼還沒回來。」


「唉呀,還真是。」我苦笑了下。「再稍微等一下吧。」


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不論我們再怎麼等,尤貝爾也不會再回來了。


我們踹開一扇畫著複雜圖樣的門時,已經是十幾天之後的事了。尤貝爾被一群自稱煉金術師的人抓走,似乎是認為他不同於常人的長相是提煉什麼的好素材吧。在那之後的內容我選擇不聽,十代殺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他本來是絕不輕易對人類下手的妖怪。當我們終於找到煉金術師的據點時,一切都來不及了。名為尤貝爾的少年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留下的,只是琉璃瓶中的,閃著青黃兩色光芒的藥水。


我不可置信的呆立在原地,沒有意識到身後有人在靠近。十代緊緊揪住煉金術師首領的衣領。等到我回過神的時候,長長的刀刃已經從我胸口穿出。


哎呀。


我看見煉金術師的首領被摔落在地,十代金色的瞳孔縮成一條細縫。我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我的視線漸漸模糊,身體失去支撐與力氣,就這麼軟倒下去。


「約翰——!」


我聽見十代尖聲叫喊了什麼。模模糊糊之間,我看見十代的身形發生了變化,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十代的真身是什麼。琉璃瓶被撞倒,青黃二色的光散出,追隨十代似的融進他的身體裡。我聽見人類的慘叫和野獸的咆哮。


然後,我什麼都不知道了。


如果當初沒有遇見十代和尤貝爾,大概也不會發生這種事吧。哎呀,但如果問我會不會怨恨,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能遇見你真好。


要好好活下去啊,十代。


*


「我要殺了你。」


「好啊。」棕髮的男人笑咪咪地看著我。我不爽的皺起眉頭。


★【碎片4:藤木遊作】


我沒有七歲以前的記憶。


確切的說,我記憶的開頭,始於一場大火。七歲的我沒有任何能力做任何事,只能呆呆的站在火場外。火場裡的人是誰呢,我已經不記得了,但大概是很重要的人吧,因為當我後來轉過視線,發現站在不遠處的棕髮青年的時候,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我要殺了這個男人,給火場裡的人報仇。」


火災發生之後,無依無靠的我被一名老先生收養。他是一名私家偵探,住在相當大的宅子裡。我經常跟著他到處偵查各種案件。由於具有看見妖魔鬼怪的能力,我能相當輕易的解決一些常人無法破解的案件。老人高興的說要把衣缽傳給我。


我是在一個尋找失蹤孩童的案件裡,第二次遇見那個棕髮的男人,精準的說,妖怪。


「你殺不了我的。」他故作正經的說道,隨即揚起嘴角。我當然知道。「但取決於你的理由,我可以考慮是不是給你捅一下。」


「第一。」我其實也不是很想捅他一下。但他的態度著實讓我覺得,不捅個一下太對不起自己了。「十年前藤木莊的火,是你放的吧。」


「哎?」男人——遊城十代頓了頓,似乎是在回想。他隨即收起了嘴角上揚的角度,我當他是默認了。


「第二,那個失蹤的女孩,是你帶走的……我估計她也不在世上了吧。第三,就是你現在在做的事,你帶走那些迷路的孩子,作為煉金術的素材對吧。後兩件事跟我個人的私怨沒有關係,但也能算是理由吧。現在,你哪裡要給我捅一下?」


「……」十代用他棕色的眼睛盯著我,眼底難得沒有半分笑意。「……一點五分。」


「啊?」


「但你估計也不會相信我說的話——跟我來吧,帶你去見一個人。」十代站起身。「放心吧,我對你這年紀的沒有興趣。」


我皺起眉頭,卻還是半信半疑的跟著他來到一座旅店。黑髮的店主為我沖了一杯咖啡,一名有著紫羅蘭顏色雙眼的少年聽說十代又抓了迷路孩童,連珠炮似的指責著他。十代露出討好的笑容,傻笑著賠罪。我轉過頭,正好見到另一名少年朝我走了過來。我睜大眼睛。他長的和那名紫羅蘭色眼睛的少年幾乎一模一樣,除了那股與少年的溫和全然不同的王者氣質外。


擁有王者氣質的少年一眼也看見了我。「哎呀」了一聲。「是你啊,長這麼大了。」


「你知道我是誰?」


「嗯。」少年點點頭。「我盡我的力去記得需要我記得的人……」他向我伸出手。「我叫亞圖姆,姑且算是黃泉的王吧。」


我愣了愣。完全沒有料想到對方是這個身分的人,一時間也有些猶豫是否要握這個手了。好在亞圖姆似乎也不是很在意,看我呆在原地,便自己抓起我的手隨意搖了搖。


「十代帶你來這裡,是想告訴你當年的事吧。」亞圖姆說道。「十年前藤木莊的事件是吧……人不是十代殺的,火也不是十代放的,相反的,十代那時候是想去救他們的,但被我阻止了。」


「啊?」


亞圖姆看了我一眼,湊到我耳邊,輕聲說了點什麼。我沉下臉,這些年為了尋找線索,我不只一次回到藤木莊的廢墟中,從其中剩餘的殘渣來看,不難發現當時在其中的人——不管那是我的誰——確實做了會被懲罰的事。若那場火,是黃泉之王降下的懲罰的話——


我沉默不語。亞圖姆也沒有催我,只是抱著胸靜靜看著我。另一邊,那個與亞圖姆長的極其相像的少年——後來知道他叫做遊戲——扯著十代朝我走了過來。


「真的是非常抱歉,十代先生造成你的麻煩了!」遊戲說道。不等我回應,他又慌張地繼續說了下去。


「那個,雖然看著是這個樣子,但十代先生不是壞人——」好嘛,把小孩當作煉金術的材料不叫壞人。


「十代先生是因為想復活重要的人才學習煉金術的,被抓走的孩子也都基本上沒有事,十代先生只是抽走他們一點點精氣——」我挑起一邊的眉毛。「我現在也在努力禁止十代先生做這種事了!所以!可以請你稍微——就一點點也好——稍微原諒他嗎!」


我沒有回話。十代站在遊戲身邊,仍然笑咪咪的看著我。我現在明白一點五分是怎麼回事了。我現在還是很想捅他一下,基於完全不同的理由。


旅店大廳陷入有些尷尬的沉默。但過了沒多久,遊戲就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跳了起來。


「啊,對了對了,你是偵探對嗎?」


「啊……嗯。」


遊戲紫羅蘭色的雙眼閃亮亮的盯著我,我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有一個,務必請你接下的委託——!」


*


「我是認真的。」十代先生笑著看著我。「我給不了你你想要的。」


「我知道。」我說。


活人永遠不可能比得過死人。


★【碎片3:不動遊星】


不動家是世世代代守護黃泉與現世交界的,地位崇高的陰陽師家族。在這個家族中,有一個傳說,說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名傷痕累累的大妖怪帶著一枚刻著不動家家徽的令牌來到這裡,說是讓他有個地方休息一下就好。大妖怪很快的就因為傷重不治死了,當時的家主將他的身體封印在神社內,奇怪的是,在此之後,不動家越發的興旺了起來。


神社在我祖父的那一代被改建成了旅店,原先的神社則是用結界隱藏在旅店的內部,減少一般人誤入黃泉交界的機會。在我小的時候,經常在旅店深夜的大廳裡看見一名棕髮的青年,一個人默默坐在吧檯前。我以為那是有什麼隱情而無法成佛的鬼魂,便不去打擾他。


直到稍微長大了一點,我才終於鼓起勇氣,走近那名青年。一靠近,我才發現他不是什麼鬼魂,而是一種類似於妖怪,卻又不完全相像的存在。


「哎呀,你來啦。」看見我,他似乎一點都不訝異,只是笑著朝我招了招手。


「你知道我是誰?」我有些驚訝的問道。


「當然啊。」青年蠻不在乎的說道。「現任家主的兒子嘛。叫什麼來著,遊星?」


我點點頭。


「怎麼啦,這麼驚訝。」他輕聲笑著。「你不是總躲在那裡看我嗎?我的本體,你不也看過了嗎?」


「本體?」我什麼時候看過的。


「哎,相當遲鈍啊。」男人說道。「每天都到神社修練不是嘛。那應該會看到的啊,那具礙事的屍體?」


我一個激靈。


「你……您是神獸大人?!」


「什麼神獸,沒那麼了不起啊。」男人嘻嘻笑著。「就叫我十代吧。」


「啊……好的。」我還沒反應過來。「……十代先生。」


「來都來了,坐下吧。」十代先生拍了拍身邊的座椅。我只能乖乖照做。「看你的表情,有什麼想問的吧。問吧問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喔。」


「喔……喔。」他的笑容十分耀眼。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狂跳不止的心臟。


「那個……神社裡封印的,是十代先生的本體……但那個……應該已經斷氣了……十代先生……」


「啊,那個啊。」十代先生聳聳肩。「因為身上的傷太重了,我讓自己的身體進入了假死狀態,然後意識脫體,製造出能像這樣活動的投影——哎,但是這樣會讓我的妖力以另一種方式消耗的更快就是了。」


「那為什麼還做這樣的事?」我有些緊張的問。「神社的靈氣很足夠,十代先生只要好好休養就能痊癒——」


「嗯,但我並不想痊癒。」十代先生瞇起眼睛,露出相當耀眼的笑容。我的心臟猛的揪了一下。


「我已經活夠久啦。也不是很想繼續活下去了。」


怎麼這樣。我張了張口,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那之後,我總是動不動就去找十代先生。他並不在意我的來訪,偶爾教我一些古老的陰陽術,有的時候,他會稍微說一說那些他經歷的,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十代先生總是笑嘻嘻的,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卻比誰都還要關心身邊的人。我想,我是喜歡他的笑容。如果阻止不了他尋死,至少在彼此之間其中一人的生命終結之前,陪伴他左右。


十代先生的心裡有一個人,那個他模模糊糊在故事裡帶過的,相當重要的人。我知道,卻也從來不去主動提起。或許是我知道,我永遠比不過他。


活人怎麼可能比得過死人。


從朝埔鈴耶的病房回到旅店內的神社時,我感覺自己的手在瘋狂顫抖。


亞圖姆先生沒有我那麼慌亂,他輕輕抬手解開趴在神社中央,巨大野獸身上的封印。與臉色蒼白,身體逐漸變得透明的十代先生不同,野獸棕色的毛髮仍十分有光澤,像只是睡著似的。


「遊星。」亞圖姆先生冷靜的說道。「你別留在這裡了,到外頭去吧。」


「欸……?」


「你的狀態不對。」亞圖姆先生放緩了語調。「他沒事的,交給我吧。」


我絕非不相信亞圖姆先生的能力。倒不如說,身為黃泉之王,他完全能說是這個神社的神。「可是……」


「……」片刻的僵持後,我垮下肩膀。亞圖姆先生說的沒錯。「……我知道了。」


我獨自一個人呆呆坐在吧檯內。心情就像是手術室外等待生死未卜結局的病人親屬。我的理智知道既然亞圖姆先生說了沒問題,那十代先生肯定沒問題。但我就是克制不住雙手的顫抖。


我以為,我早就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如今我知道,我跟本沒有做好任何準備。我很害怕。


害怕十代先生離開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亞圖姆先生從結界裡出來。不等我開口問,就朝後指了指。


「進去吧。他在找你。」


「找我?」我鬆了一口氣,十代先生沒事了,太好了。然後隨即陷入了疑惑。十代先生從來不主動找我的。


但我還是快步走進神社。巨大野獸的封印已經被重新封起,十代先生靜靜的坐在石階梯前,仰著頭望向半空。


「十代先生……」


十代先生轉過頭,臉色仍然十分不好看。他有些疲憊的笑了笑,朝我招招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像很多年前我第一次向他搭話的時候。


「抱歉啦。」我在他身邊坐下後,十代先生輕聲道。「讓你擔心了。」


「……十代先生沒有必要向我道歉的。」


「哈哈。」十代先生笑了笑。「真是不坦率。……遊星。」


「是。怎麼了嗎?」


「我有點睏了。肩膀,借我一下。」


我還沒回應,一邊的肩膀便猛的一沉。妖怪的投影需要睡眠嗎,理應是不用的,畢竟一直以來他總是神采奕奕。但他現在就這麼毫無防備的,靠著我的肩膀睡著了,這也說明了如今的十代先生有多麼疲憊,多麼的脆弱。


我輕輕的抬起手,摟住他略顯纖細的肩膀。


「……好,晚安。」


*


……活下去。


至於活下去之後你能做些什麼,我並不強求。只要你能健康的,笑著活下去——


★【碎片2:榊遊斗】


浸滿雙耳的,是此起彼落的尖叫和哭喊聲,而這些聲音也正在逐漸變得模糊。我沒有管那些淒厲的哀鳴,也沒有管側腹深可見骨的傷口,只是緊緊抱著年幼的弟弟,在逐漸被烈焰和血肉崩解成地獄繪圖的大宅裡奔跑。


遊矢趴在我懷裡,不停的抽泣著。我一面躲避著妖怪的追殺朝宅子外奔去,一面抽空安撫著他。


「哥……哥哥……」


「乖,沒事的。」我輕輕拍了拍遊矢的腦袋,感覺附近的妖怪離開之後,悄悄推開紙拉門,抱起遊矢奔出長廊。


榊家算是極負盛名的獵妖家族,一向和妖怪是水火不容。身為這個家族的後裔,我們即便再不願意,從小學習的也都是些除妖的手藝。然而也正是因此,如今的我們正在遭遇這長久以來家業的反噬。大量的妖怪在深夜攻入了本應有著滴水不漏防禦的本宅,我們從小長大的地方瞬間淪為火災和屠戮交響的地獄。管家的老者大聲嚷嚷著定是有人出賣了本宅弱點的情報。誰理他啊,了解原由並改變不了現狀。


女眷和幼小的孩子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出本宅,男人幾乎都留下來奮死抵抗。但這一次攻來的妖怪似乎得到了什麼指點,榊家引以為傲的獵妖手段幾乎起不了多少作用,我們可以說是節節敗退。


最後,遊里和遊吾,我的兄弟們,奮力為我製造了逃脫的機會,讓我得以帶著遊矢衝出重圍。


「快走!」這是遊里的身影被掩蓋前,我聽見的最後一句話。遊吾在一邊叫著,「能活一個是一個——最起碼讓遊矢活下去!」


沒錯。至少讓遊矢活下去。我也受了重傷,絕對活不了多久,如今支撐我不停奔跑的,只有那個將弟弟送出去的念頭。


「哥哥……」遊矢仍在微弱的抽泣著。「遊里哥哥……遊吾哥哥呢……?」


「他們——」我用力搖頭,將那個可怕的念頭甩出腦外。即便我的理性清楚的明白,那個所謂可怕的念頭有八九成就是最終的結果。「他們絕對沒事的。他們都那麼強,不是嗎?」


最後一點路。我在心裡不停地告訴自己。沒有抱著遊矢而空出的手抽出一張符咒,拍到房柱上,頓時擊退了緊追在後的妖怪。離開本宅的大門,到附近的運河,那裡會有人接走遊矢的,到時候他就安全了。最後一點路。


但我也清晰無比的感受到,側腹的傷口因為撕裂而擴大,視線愈發的模糊,聽力也是,雙腳和抱著遊矢的手逐漸失去了知覺。我在剛跑過大門的瞬間一個踉蹌,就這麼向前撲倒在地上。能做出的唯一反應是用手護住遊矢的頭,不讓他受傷。


一刻也不敢耽擱,我馬上奮力撐起上半身,就見一名有著棕色髮絲的青年突然出現,蹲在我面前,面無表情的看著我。是妖怪。我絕望地閉上眼睛。完了。


想像中的衝擊沒有發生。我疑惑的睜開眼睛,就見那名棕髮的妖怪手裡捧著一抹金光,似乎在試圖治療我。跟那群進攻的妖怪不是一夥的嗎。我看著他拙劣的治療手法,輕輕的嘆了口氣。


「沒用的。」我輕聲說道。妖怪詫異的看著我。「我活不久了……有一件事想拜託你……」


妖怪愣了愣。「好。」他點頭。


「我的弟弟……」我拍了拍遊矢的背,將他交給了面前的妖怪。每發出一個音節,我就確切的感受到力氣在瘋狂的流失。「就拜託你了……讓他……活下去……」


妖怪看著我,眼神不知道為什麼變的十分哀傷。但他還是靠了過來,將遊矢抱進懷裡。


「哥哥……」


「乖。」我輕聲哄著遊矢。「哥哥走不動了。和這個哥哥走……他會帶你去安全的地方……遊矢是男子漢,對吧?」


我年幼的弟弟吸了吸鼻子,還是緩緩的點點頭。


「沒錯。所以遊矢……活下去,要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我聽不見遊矢的聲音了,眼前什麼都沒有。所以我理所當然的沒有聽見青年輕聲的話語。「抱歉。」


所以我理所當然的並不知道,打從我們三人在火堆裡救出遊矢的那時候。


遊矢就已經不在了。


*


「Astral,你是從什麼時候就在的啊?」


「打從一開始。」我看著遊馬那雙閃亮亮的眼睛,輕聲回答。「在你出生的時候。」


★【碎片6:Astral】


「剛才真是夠驚險的。」壯年的男子喘著氣哈哈大笑著,我有些詫異的望著他。這可是剛從死神的鐮刀下逃出來啊,這個人竟然還笑得出來。


「唉呀,真的是不得不服老啊……」男人一邊擦著汗,仍快活的笑著。然後才一副突然想起我還在似的表情,轉過頭望向我。


「剛剛真是謝謝你了,撿回了一條命啊。」


我不置可否的聳了下肩膀。


「不過,你也受了不小的傷吧,沒事嗎?」


「不會怎麼樣的。」我回答。我在妖怪裡,也算是相當特別的那一類了。平時沒有實體,只是類似投影的存在,但可以附身在人類的身體裡,和人類共同生活,那個人類便會成為我的本體。而現在只是區區投影的我,即便受到重傷,也會慢慢的復原,區別只是時間長短罷了。


「哎,別這麼說。你現在很虛弱呢,要是再被誰找麻煩的話可不得了。」


我可不是你。我在心裡回話。男人名叫九十九一馬,大概是個探險家之類的人吧,不久前不知為何招惹了一頭聽不懂人話,唯有蠻力特別可怕的粗野妖怪,而我則是路過時忍不住出手相救。結果就是我被狠狠戳了一下,受了不輕的傷,整個身體透明的像要溶進空氣。至於九十九一馬,竟是幸運的只受了點擦傷。


「沒事,我會暫時找個地方休養的。」我如此回答,但九十九一馬站了起來,擋住了我的去路。


「不不不,我想了個好辦法。」男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你可以附在我兒子身上——這樣就絕對能好好養傷了吧!」


我覺得頭非常的痛。


「……你有問過你兒子的意見嗎。」我有氣無力的說道。


「嘛,就算我想問他,遊馬都還沒滿一歲呢!」九十九一馬挑起大拇指,我感覺我要暈過去了。「唉,好吧,其實是我自己的私心啦。應該這麼說——」


九十九一馬稍微端正了姿勢。


「我一直有種強烈的感覺,我的兒子——遊馬他在將來會遇到一些相當不得了的事。傳說只要被你這種妖怪附身,就能得到守護與好運,難得在這裡遇見你,大概也是上天給我的機會吧。所以我希望,你能附身到我兒子身上,最起碼——保他這一生平安吧。」


我抬了抬眼。這還差不多。


「……先帶我去看看你兒子吧。」畢竟如他所說,如今我一副重傷的身體,繼續在這妖怪遍布的野外生活是挺危險的。


於是我跟著九十九一馬來到他的家中。嬰兒的母親正抱著一團小小的生物輕輕晃著,我靠了過去,襁褓中只露出小小的臉,大大的眼睛閃著未經世事的,純粹的光。未滿一歲的遊馬雖然仍看不清楚事物,但想必繼承了父母能看見妖怪的血統,好奇的眼神直勾勾盯著與人類長相有著明顯不同的我。隨後發出咯咯的,嬰孩特有的清脆笑聲。


「看來遊馬很喜歡你呢。」九十九一馬笑著說。他根本看不清我吧,我想著,卻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嘴角正克制不住的上揚。


我戳了戳遊馬肉嘟嘟的臉頰,他沒有哭,而是「哇呀!」的笑著。我終於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遊馬。」我輕聲開口。嬰兒聽見聲音,用大大的眼珠子看了過來。


「以後就多多指教了。」


「哎,原來是這樣啊。」聽我說完了故事,遊馬抓了抓頭。「老爸還真是自作主張啊——」


時間是占卜事件的幾天後,遊馬的房間內。原本我怕會嚇到遊馬,因此從不在他面前現身,但在事件之後,他表示想再多跟我說說話,因此我便會像現在這樣,在他的身邊投影自己的影像,和遊馬聊天。


「不喜歡嗎?」我問道。遊馬慌忙的跳了起來,擺了擺手。


「怎麼會呢?倒不如說有Astral在……現在還能看見Astral,是超棒的事啊!一直以來都太謝謝你了!」


好嘛。這個人真的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嗎。我感覺自己有些窘迫,於是將視線從遊馬閃閃發光的笑容上挪開。但遊馬還是直直地盯著我看,拜託你稍微收斂一點。


「Astral。」遊馬突然開口。「我可以碰你嗎?」


哎,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主動伸出手,半透明的掌心從遊馬伸出的手上穿過。「碰不到的。」


「啊?怎麼這樣……」遊馬可憐兮兮的垂下頭,別這樣,我對這種的沒有抵抗力。


「別垂頭喪氣的。」我趕緊說道。「因為剛剛在你面前的只是投影……稍等我一下……」


稍微讓自己的投影再多凝聚一些妖氣,我用實體化後的手握住遊馬的。


「我的本體其實就是你的身體……不過想觸碰也不是不行,就是要花多點力氣罷了……你在做什麼?」


遊馬像得到什麼寶物似的回握住我的手,輕輕的,來回撫摸著。


「……遊馬……?」


「Astral!」遊馬突然大叫了一聲,向我撲了過來,一把將我緊緊的抱住。


「哎、哎?!」


「打從十代先生說有妖怪在我身體裡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好想見到你!」遊馬開心的說道,圍住我脖子的雙臂越收越緊。我的雙手尷尬的搖擺著,不知道該放哪好。


「從今以後——也要一直像這樣陪在我身邊喔!」


我鬆下身子,笑嘆了口氣,也回擁住遊馬。


「……好,以後也多多指教了。」


「遊馬。」


*


「我無法知道你的時間,什麼時候會結束。」


「所以,至少,在此之前——」


「讓我陪著你吧。」


★【碎片5:亞圖姆】


雖然被稱為黃泉之王,但我其實就只是居於黃泉,負責將現世去世的,或是犯下嚴重過錯的人或妖帶往黃泉的,類似現世妖怪的存在的首領罷了。


由於地位的不可取代性,因此基本上不會死亡。我的工作總是千年如一日的相似,我看盡輪迴卻總也無法感同身受。我只是會偶爾讓自己記住某些讓人扼腕的,現世沒有人會去記住的存在,代替這個世界去記得他們一段時間,算是我對這份工作的,最高心意的尊重。


便是這樣的我,在幾年前的某一天,遇見了他。


畢竟姑且身為黃泉之王,雖然我無法在現世長久逗留,但當我在現世時,是能夠看到所有活著的事物——無論是人或妖——能留在現世剩餘的時間的。簡單的說,便是他們的壽命。


但那一天,茫茫人海中我發現我竟然看不見某一人的壽命。好奇心促使我靠近,然後,看見了他。


第一眼,只是覺得訝異。因為一個人類的少年,竟然擁有和我相差無幾的面容。


第二眼,我查覺到了一絲熟悉。現世能讓我記住的人不多,他似乎會是其中一個。


第三眼,我極其失態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我想起了一件十幾年前的,被偽裝成意外的人為事件,在那場被人類歸類為事故的車禍裡,我默默的記住了幾個名字。這名少年——他理應——理應在其中之一。


「喂,你——」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的身體已經自己擅自行動,伸手抓住了少年。少年轉過了頭,微微睜大了他那雙美麗的,紫羅蘭顏色的眼睛,吃驚的「哎呀」了一聲,想必是訝異於我們之間極其相似的長相吧。


我並不意外他看的見我。但我確實意外他的存在。我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壓根不知道該如何問話。


「呃——」於是,我只能採用那個被用爛了的開頭。我突然感覺自己這幾千幾萬年完全是白活。「你叫什麼名字啊。」


「啊,噢。」少年似乎仍然沒搞清楚狀況,但還是用他溫和柔軟的聲音回答了我。「我叫遊戲。武藤遊戲。」


「這樣啊,那遊戲。」我絞盡腦汁思考。這名少年的存在太超出我的認知了,我總之得先找個方法,待在他身邊觀察他——於是我脫口說出,我在腦海裡想到的第一個方案——


「你要不要,成為黃泉的守門人?」


「……」


「……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聽到這裡,遊馬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的遊矢捂著嘴,肩膀瘋狂抖動著。連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的遊星,十代和遊作,都露出了各異的表情,總之都是在忍笑。


我看向夥伴。他趴在吧檯上,背部也在不停的抖動著。好嘛。連你也這樣。我當然不是自願要把糗事說出來供作笑料的,但今天輪到我給兩個孩子——主要是遊馬——說睡前故事,而我很不恰巧的想不到除此之外的,適合當床邊故事的話題了。


「嘛,總之這就是我和夥伴初遇的故事了。」我咳了一聲,故作正經的做下結論。遊星在一邊特別貼心的接著說,「好啦遊馬,該去睡覺了。」就哄著他到房間去了。得救了。


「我也該回去了。」遊作向我們稍稍致意後,也離開了旅店。遊馬睡覺的時間通常都是遊矢向十代學習的時候,遊矢乖巧的向我們道別後,跟著哼著歌的十代到旅店內的神社去了。只剩遊星站在吧檯內,靜靜的收拾杯盤。


「那,我們也該回去了。」好容易緩過來的夥伴從高腳椅上跳了下來,向遊星招招手後,我們便一同離開了旅店。


夥伴在成為黃泉守門人後,我便介紹他有事可以來這裡尋求協助。畢竟不動家的身分,與我也算是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了。只是我沒有想到,夥伴竟就這樣和遊星,以及住在這裡的十代和遊矢成為了朋友,後來,甚至還加入了遊馬和遊作。


「這就是夥伴的魅力啊。」我說,夥伴叫著你別虧我了。


今晚的月色特別明亮,我望向月光下的夥伴,視線久久無法挪開。


「……另一個我,你再看多久,我的頭上也不會出現數字的。」


似乎是被我的視線盯得受不了了,夥伴鼓起臉頰,小聲嘟囔著。我笑了出來,伸出手揉了揉夥伴的頭。


「確實是這樣。但如今也沒關係了。」


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為何夥伴會從那場本應帶走他的意外中存活下來,也不知道如今的夥伴,還能夠擁有多少時間。


但沒關係。如今我把自己綁在了你身上,不管還剩多少時間,不管還有多久。


在故事完結之前。


讓我陪著你吧。


「時間也不早了,明天還要上課呢,快回家吧。」


「是啊。」我回道。「快回家吧。」


回我們的家。





——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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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代同堂,設定走這
|暗表/遊十
|一點遊A
|ooc口胡自我滿足很廢很亂




上篇:《追憶之花盜竊事件》


《五角星占卜事件》








「下午好啊……嗯?」


黃昏的陽光在街道上投出長長的陰影,隨著晚風微微搖曳的牽牛花和銀製鈴鐺敲擊的聲響交織出美麗卻讓人有些背脊發涼的景色。遊戲推開旅店鑲著彩繪玻璃的大門,意外的發現櫃檯後沒有站著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怎麼是你啊?」


「什麼叫『怎麼是你啊』。」藤木遊作心不在焉的轉著給客人登記用的廉價鋼筆。「是我難道不行嗎?」


「不,也不是不行。」遊戲將書包扔進櫃子裡。沙發座那邊,遊馬和遊矢兩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玩什麼玩得特別聚精會神。「遊星先生和十代先生呢?」


「出門去了。」遊作回答。「所以櫃檯現在由我暫代。」


「原來如此。」遊戲坐上櫃檯前的高腳椅。「約會?」


「為什麼一定得是約會。」遊作冷冷的吐槽。「只是去買東西吧。」


「不不不,因為那兩個人幾乎沒有這麼早一起出門過嘛。」遊戲說著。「雖然最近遊星先生和十代先生幾乎都粘在一起就是了。」


「其實這樣也比較好。」亞圖姆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黃泉之王手裡端了個托盤走出,給遊戲一杯柳橙汁,自己和遊作的則是咖啡。「十代君現在的狀況的確不是很適合一直勉強自己。讓遊星君多多照顧他吧。」


「另一個我?」遊戲向亞圖姆道謝之後又抬起了頭。「十代先生他……?」


「他沒事的。」亞圖姆笑了笑。伸手揉了揉遊戲的髮。「當然,如果別再那麼逞強會好上許多就是了。」


「讓他別逞強不就是最困難的了嗎。」遊作現在不轉筆了,開始不停開關鋼筆的筆蓋。「那傢伙一直——」


不過他沒法再說下去了。亞圖姆悄悄的對他比出了噤聲的手勢,於是遊作聳聳肩,即便遊戲仍然一副等著他說些什麼的樣子也沒再接下這個話題。


沉默就這麼緩緩的延展開來,好在氣氛並不凝滯得那麼令人難受。先後有幾個旅客過來登記住宿,遊作便忙著服務客人去了。亞圖姆朝自己的咖啡裡扔了三個奶球,一邊攪拌著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問遊戲學校發生的事。


「學校嗎……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遊戲想了想。「倒是又開始有不少人都在玩一些占卜遊戲呢,女孩子喜歡這個我倒是可以理解,但城之內君也熱衷成那樣……就真的是……」


「哈哈。」亞圖姆輕笑了一下。「這也沒辦法,畢竟大家喜歡的東西都不一樣嘛。話說那個占卜準不準啊?」


「啊?」遊戲眨眨眼,總之完全沒有預料到另一個自己竟然也是對占卜感興趣的類型。「不……我沒有去給他們占卜,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準不準啊。說到底,占卜不都是說一些似是而非的內容讓人相信的東西嗎?」


「你這麼說,真正的專業人士會哭的。」處理完訂房的作業,遊作再度加入了話題。「就像總有人和其他人不一樣,看的見妖怪鬼魂,也總會有人真的看的見他人的未來吧。」


「嘛,聽你這麼一說……」


「不過就我來說,就算是說些似是而非的內容招搖撞騙的占卜也無所謂啦。」遊作聳聳肩。「當個消遣也是不錯。不要加害於人就好了。」


「確實就像你說的那樣呢。」亞圖姆讚賞的點點頭,正準備再說些什麼時,突然望向了櫃檯上鈴聲大作的電話。遊戲和遊作的目光也被節拍急躁的鈴音吸引了過去。


「這個時候來電話……」遊作嘟囔著,一邊接起了電話。「您好,這裡是——」


然後他就突然閉上了嘴。少年偵探好看的眉頭瞬間皺成了一團,也沒管一邊直直盯著自己的亞圖姆和遊戲,面色凝重的聽著話筒對面的聲音。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會馬上過去。」


「誰打來的?」「怎麼了嗎?」遊作掛斷電話的一瞬間,亞圖姆和遊戲便趕緊問道。遊作面色凝重地看著兩人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孔。


「是遊星先生。」他說道。「說是街上突然有不少人倒下了,讓我去看看狀況。」


「什麼?!」遊戲跳了起來。「怎麼會突然……我也要去幫忙!」


「我也去。」亞圖姆站起身。「這太不尋常……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我也這麼認為。」遊作點點頭,伸手從櫃檯下的抽屜裡拿出「外出中」的桌牌。「那就一起去吧。那邊那兩個,玩具收一下,我們要出門了。」


「喔!」沙發座那邊的遊矢應了一聲,乖巧地站了起來。遊馬也跟著站起身,正準備跟著一起出發時,身體卻突然像是被什麼用力扯回了沙發上。劇烈的撞擊讓少年哀鳴了一聲,遊馬就這麼摔倒在沙發上,竟是沒有再站起來。


「遊馬!」眾人吃驚的急忙圍了過去。遊矢大聲叫道,像是隨時要哭出來似的。遊戲蹲坐在沙發邊,輕輕的將少年翻到較舒服的姿勢。遊馬緊閉著雙眼,面色依然如同往常般的紅潤,彷彿只是睡著了。


「還活著,呼吸也還算穩定。」稍微探了探少年的鼻息後,遊戲快速說道,讓大家先安心下來。「這邊就交給我吧。另一個我,遊作君,總之先去幫忙遊星先生他們吧。」


「我知道了。那遊馬就拜託你了,夥伴。」亞圖姆和遊戲對彼此點了點頭後,便和遊作一同離開了旅店。遊戲沒有目送他們離開,吩咐遊矢先看好遊馬後,便到旅店後面,遊星為遊馬特別準備的房間裡拿了棉被和枕頭出來,兩人手忙腳亂的先讓少年能安睡在沙發上後,遊戲才招呼遊矢一起坐下。


「遊馬今天怎麼樣。」看著小幽靈憂心忡忡的樣子,遊戲盡可能的用最柔和的語氣問道。「有說過他身體不舒服還是怎麼樣的嗎?」


遊矢搖了搖頭。「沒有……遊馬今天的精神很好……就跟平常一樣。」


「是嗎。」遊戲點點頭,正準備說些話安撫遊矢,視線中突然有什麼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是……」矮桌上放著幾張紙,幾顆骰子和一顆刻著五角星圖案的透明小石子。看來兩個孩子剛剛如此聚精會神,就是在鼓搗這玩意。但遊戲對這個也不陌生,畢竟今天在學校到處都看到有人在玩。


「五角星占卜?」


「啊……是遊馬從學校帶回來的。」面對遊戲疑惑的視線,遊矢趕忙回答。「說是在學校和同學借來的,因為很有趣,所以想和我一起玩……」


「是嗎。」遊戲低下頭,快速的思考著。雖然沒有參與,但從周圍同學的討論和城之內異常熱情的介紹下,他還是明白這個突然流行起來的占卜遊戲的玩法的。首先,得先對著這顆刻有五角星圖案的透明石頭說明想得知的事情,然後投擲骰子,根據骰子上的數字從數十張畫著五角星的紙當中找到相同編號的五角星,而每一張紙上的星星圖案都相同,不同之處只在於每一個角上都有不一樣的號碼。找到需要的五角星後,只要依照自己平常畫五角星的方法描繪,然後跟著遇到的每一個角上的數字,對應一張特別大的表格裡的文字,就能湊出一句完整的話。而這句話自然就是對問題的解答。是非常典型的「似是而非」「招搖撞騙」型的占卜遊戲。


「遊矢。」一段時間後,遊戲抬起頭。「遊馬說這套占卜道具,是從同學那裡借來的對吧?」


「嗯……是的。」


「那遊馬有沒有說過,他的同學是從哪裡得到的這些道具呢?」


「呃?」遊矢疑惑的歪頭。「沒有……為什麼……?」


「你看。」遊戲指了指桌上的道具。「這些東西……除了骰子之外基本上都是一般學生無法獨立製作的,就算能準備出表格和星星的紙好了,這顆石頭怎麼說也不會是自己做的吧。所以我在想,有在玩的人一定是從哪個管道取得這些道具的……啊。」


「遊戲先生?」


「城之內君……!」遊戲一手握拳,砸向自己的手心。「城之內君也有玩這個……!他的話應該會知道這是從哪裡來的!」


事不宜遲,遊戲起身走向櫃台,用櫃台上的轉盤電話撥出城之內家的號碼後,便靜靜等待著接通。


等待的接線聲持續的異常的久。就在遊戲幾乎要認定沒有人會接聽而打算掛掉電話時,對面終於接起了電話,但接聽的卻不是城之內開朗的聲音。


「您好,這裡是城之內家……」一個帶著微微焦慮的少女聲線響起。遊戲頓了兩秒,才想起這應該是城之內的妹妹。「……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靜香嗎?我是武藤遊戲,城之內君的同學。」簡單做了自我介紹後,遊戲接著說道。「請問城之內君在嗎?我有事情想找他。」


「哥……哥哥嗎?」靜香遲疑的反問了一句,便用有些沮喪的聲音說道。「哥哥現在……不是很方便接電話……。」


「什麼?」遊戲皺起眉頭。「城之內君怎麼了嗎?」


「是這樣的……今天放學回家後不久,就突然昏迷不醒,不管怎麼叫喚都沒有反應。請醫生來家裡看,也找不出原因……」


「什……!」遊戲一瞬間訝異的說不出話來。這時,一邊的遊矢突然叫道,「遊馬?!」,遊戲轉過頭,雙眼登時更加吃驚地瞪大。


只見原先被塞在棉被中,躺在沙發上的遊馬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身來,安安靜靜的望著遊戲的方向。


*


「這是……」亞圖姆擰著眉頭,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怎麼回事啊……」


當亞圖姆和遊作跟著遊星在電話裡說的指示來到商店街時,看見的就是一群學生倒在地上的驚人景象,其中還有幾名是成年人。遊星似乎為了不讓一般民眾對這個景象產生過大的恐慌,已經在這裡做下了讓一般人無法接近的法陣,而他和十代正忙著將其他地方昏倒的人們集中到這裡來。


「啊,歡迎歡迎。」十代讓一名少女靠著牆坐下後,朝兩人的方向揮了揮手。「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啊?」


「遊馬也暈倒了,夥伴和遊矢在照顧他。」亞圖姆簡單的回答,一邊仔細觀察著周圍。


「遊馬也?」原先在較遠處的遊星聽見,趕忙走了過來。「怎麼回事?」


「暫時不清楚。」亞圖姆回答。「但至少在我們離開前沒有大礙……這邊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遊星稍微思考了一會,說道。「也不是很清楚……就在我們買完東西準備回去的時候,突然接二連三的倒下……但也不是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倒下了,你們看,幾乎都是學生,女性也占較多數。」


「也就是說,倒下的人是有條件的。」亞圖姆接話,遊星贊同的點頭。而原先站在不遠處東張西望的少年偵探聽見兩人對談的內容後,突然蹲了下去,開始翻看起一旁一名昏倒的女學生的書包。


「遊作君?」


「找條件。」遊作簡單的應道,繼續在書包裡翻翻找找。最後除了教科書和文具外,還找到了一疊紙和幾顆骰子。遊作皺起眉頭。


「這是……?」


「這是什麼東西啊?」其他三人都湊了過來,十代一邊就著遊作的手翻看那一大疊的紙,一邊開口問道。


「不知道。」遊作面色陰沉的盯著那疊紙,其中一張是密密麻麻寫著字的表格,剩下的全是標有不同數字的五角星圖案。「但是遊馬暈倒前,就是和遊矢在玩這個。」


「這個?」亞圖姆接過其中幾張紙,翻來覆去的看,卻也察覺不到什麼奇怪。「是這些紙讓遊馬和這些人暈倒的……?」


「可能性之一吧。現在還需要證實。」遊作說道,又拿起了另一個書包。「如果這裡昏倒的所有人身上都帶著這個東西的話……」


「原來如此!」遊星點點頭,也開始翻找身邊的人們手裡的包包,十代也上前幫忙。亞圖姆卻仍站在原地,盯著被找出紙和骰子的少女的書包看。


「嗯?這個人的書包裡沒有……」一旁的遊作疑惑地放下書包。「難道不是……」


「的確不是,遊作君。」亞圖姆說道。「這個地方,確實有一種散亂的,微弱的怪異氣息,但這些紙張,和這幾顆骰子都沒有問題。所以應該是……」


他撿起腳邊的書包,用力抖了抖。幾本參考書和文具就這麼落在地上,跟著掉落,發出清脆撞擊聲的,是一顆被刻上五角星圖樣的透明小石塊。


「啊,難道說是這個玩意嗎?」遊作微微睜大眼睛,趕緊重新翻找手中的書包。果然在一個內袋中找到了一樣的石頭。而另一邊的遊星和十代也找到了相同的東西。


「嗯……雖然氣息微弱,但的確是不太對勁的東西。」亞圖姆說道,端詳著石頭兩三秒後,將手微微收緊,石子頓時被捏碎成細如粉末的光點,溶解在空氣裡。


就在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眾人同時將視線集中過去,就見原先倒在亞圖姆旁邊,也就是那顆被銷毀石頭持有者的少女正掙扎著起身。


「啊……我是……怎麼了……」


「沒事吧。」遊星靠了過來,將少女扶起,讓她坐到路邊的長椅上。「你剛剛突然暈倒了。身體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啊……我……不……沒有,謝謝您……」少女似乎還有些模模糊糊的,向遊星道謝後,才突然注意到周圍橫七豎八倒了一地的人。「啊……啊——」


「冷靜點。」遊星拍了拍少女的背,及時止住了她的尖叫。他的聲音像有令人安心的力量,讓少女雖然仍害怕的睜大雙眼,卻還是乖巧的靜了下來。「大家都沒事,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這……這樣啊……」


「嗯。然後,關於這個,有事想問你。」遊作似乎沒有什麼安撫少女的意願。他將手裡的,從另一個人書包裡拿到的石頭遞到少女面前,毫不拐彎抹角,直接俐落地問道。「這是什麼東西?你是從哪裡拿到的?」


「啊,這個……石之神?」


「石之神?」


「嗯,對。是要玩『五角星占卜』時需要的道具。大師說,要向石之神抱有對真正的神明一樣的尊敬和誠意問問題,占卜的結果才會準確……」她緩緩說道,然後將占卜的玩法簡單的講解給眾人聽。


「原來如此,是藉由玩遊戲的人對這個道具單方面的信賴和崇敬製造出的連結嗎?」十代瞇起眼睛,盯著手裡的石子好一會兒後,也將其用力捏碎。石頭並未像一般的事物一樣留下粉末,而是如同亞圖姆捏碎的那一顆一樣,化作細碎的光點消失的無影無蹤。「不過……這個氣息……」


「你剛才的意思是,這些占卜道具是一個『大師』給你們的對吧。」看了那邊的十代一眼後,遊作收回視線,重新望向少女。「那是誰?」


「呃……」少女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大概是這幾天吧,突然出現在學校附近,說是可以免費幫大家占卜。然後占卜過的人,會拿到好幾組五角星占卜的道具,讓大家來學校發給其他同學……這樣……」


「那個人長得如何,有什麼特徵嗎?」


「嗚……」少女抱著頭,努力地想了又想。「長相……不知道啊。大師穿著大大的黑斗篷,整張臉都被蓋住了……啊,他很高!然後就……好像就沒有……」


「長得很高,又看不見臉嗎……」遊作皺起眉頭。「這不就是……」


「你是懷疑那和教唆桂子小姐的人是同一個嗎?」遊星問道。看來少女的描述讓少年偵探和自己都想到了那個小女鬼曾說過的話。


「是啊。」遊作回道。「但我對氣息什麼的沒有概念,也沒什麼感覺……你覺得呢?」


「說實話。」遊星看了手中的透明石子一眼。「單一顆石頭的氣息太過微弱,這裡雖然存在了不少,但和人類的氣息混合在一起,很難辨認。」他回頭,看向抱著胸沉默不語的十代。在十代對自己點了點頭後,便重新望向遊作。「但如果說是那個人的話……我覺得是可信的。」


「那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來著,總之就是玩交換遊戲把自己母親喚回人間的小姑娘。」十代接話,用著難得的正經語氣。「她的那個信封上有著跟桂子在童實野高中畫的法陣一樣的氣味。這些石頭上的氣味難以辨認,但如果說是否一樣……總之無法完全否認。」


「是嗎。」遊作點點頭。「不過……」


「不過你們回個頭。」剛剛一直沒有說話的亞圖姆突然開口。「長得高,戴著斗篷……是不是那傢伙?」


「什麼?!」三人齊齊轉頭。只見不遠處的巷口,一個身著漆黑斗篷,身材高大的男子正鬼鬼祟祟的探頭探腦著。一見這邊全望著自己,竟慌慌張張的想要逃跑。


「喂站住——」


遊作才剛出聲,十代一個跨步,便直接自原地消失。下一次出現時,已經站在男人面前,正好堵住了對方的逃跑路線。


「喂喂我說。」絲毫不管幾乎要尖叫出聲的男人,棕髮的青年笑嘻嘻地說道。「小偵探叫我站住我連動都不敢動,叫你站住你還敢跑?這樣不是顯得我很沒面子嗎——」


「你是什麼人?」在十代攔住男人的這個空檔,亞圖姆和遊星都趕了過去,遊作則是留在原地,陪伴不停發著抖——主要是因為十代方才的瞬移——的少女。遊星用力抓住男人的肩膀,讓他轉向自己。「為什麼要以占卜的名義散播這種石頭?有什麼目的——」


「啊……啊——!」遊星話都還沒說完,男人便突然發出刺耳而乾燥的叫聲。斗篷底下宛如金魚般突出的雙眼陷在深深的眼窩中,滿臉瘋狂而驚恐,目光的焦距卻不在面前的遊星身上。


「不是我——啊——我只是想要占卜而已——證明我的能力……我沒有弄暈他們……那個男人,那個男人說可以讓我的占卜變的百發百中——我沒有害人……我沒有——啊——!」


在三人吃驚的目光下,男人就這麼胡言亂語了一通。就在遊星皺起眉頭,打算打斷他的話時,男人發出了彷彿被掐住脖子似的聲音,原先大約30好幾的相貌竟就這麼迅速的乾燥衰老,直到變成乾巴巴的木乃伊,再化成粉末隨風消散。亞圖姆用力扯過原先男人身上的斗篷,而那件斗篷也再不久後化作細沙從他的指縫中滑落。


「這……」


遊星吞了口唾沫,三人都沒有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十代率先開口。


「被附身了……這個男人。」清爽的聲線被壓低,十代沉著臉,死死瞪著男人消失前站的地方。「被那傢伙——」


*


「遊馬?」遊戲簡單的向靜香告別後掛斷電話,訝異的向少年走去。「你醒了嗎?」


遊馬仍然靜靜的看著他。沒有回答,沒有給出任何反應,甚至臉上那副平靜的表情都完全不像平時那個活潑開朗的少年。


「呃……」遊戲抓了抓腦袋。「是遊馬身體裡的……妖怪嗎?」


終於有反應了。遊馬——不,應該說是妖怪,用慢到不能再慢的速度,緩緩點了點頭。


「啊,這樣。」由於遊馬本人和同為妖怪的十代都表示這名妖怪無害,甚至有保護遊馬的傾向,遊戲並不是非常擔心。但對方如今卻佔用了暈過去的少年的身體,而且看起來還是只會點頭,一句話都不說不解釋的那種類型,於是遊戲一邊重新坐回沙發上,一邊凝思苦想,斟酌下一個問題的問法。


「那……你是因為遊馬暈倒了,所以出來保護他的嗎?」


點頭。


「遊馬暈倒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占卜遊戲嗎?」


點頭。


「那為什麼遊矢也有玩,但卻沒被影響呢?」


沒有反應。遊戲狠狠的捏了捏鼻樑。


「是因為他是幽靈,而這個遊戲只會對人類產生影響嗎?」


點頭。遊戲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看來只能丟是非題了。


「那麼你知道這個遊戲是怎麼影響——不對,如果我把遊戲道具破壞掉,遊馬就能醒過來嗎?」


遊馬——應該說是操縱著遊馬身體的妖怪,這次頓了一會兒,才有些猶豫的點頭,似乎是在說「試試看」。


「我知道了……遊矢。」遊戲呼喚剛剛一直不停轉來轉去看著兩人的小幽靈。「十代先生給你的手杖,借我一下。」


「啊,喔,好。」遊矢乖巧的回應,將手杖交給遊戲。於是遊戲舉起手杖,將其立在放著占卜道具的桌面上,然後閉上雙眼,喃喃唸出亞圖姆教給自己的一句咒語。


語音一落,矮桌上頓時燃起了顏色妖異的火焰。遊矢瞪大眼睛,看著這明顯不是這世上的火焰絲毫沒有傷到桌面和手杖,卻不斷的將占卜用的紙,骰子,和刻著五角星的透明石塊吞沒殆盡。當透明石子啵的一聲,在火中消散成細碎光點的一瞬間,火光瞬間消散,遊馬的身體也像斷線人偶一般倒了下去。


「遊馬!」遊矢撲了過去,遊馬也在此時再度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哇啊!」的慘叫了一聲,被小幽靈撞了個滿懷。


「遊矢?!啊痛痛痛痛……」


「遊馬!你沒事了……太好了……!」


「什麼啊,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欸?難道說我怎麼了……嗎……」


一邊將哭哭啼啼的遊矢扶起來,遊馬一邊笑著說道。卻突然像看到什麼似的,楞楞的盯著半空中的一個點。查覺到的遊戲也跟著看了過去,卻只看見在即將沉沒的夕陽光裡漂浮的灰塵。


*


「也就是說,這一次的犯人跟叫唆桂子小姐的那個人,是同一個嗎?」


時間已晚。在過了旅店櫃台最忙的時段後,眾人終於有時間聚在一起,交換今天得到的各種情報。遊馬因為今天的事件,已經被遊星哄到後面的房間裡睡覺去了。遊戲手裡抱著熱可可,聽完亞圖姆和遊星的敘述後,皺起了眉頭。


「應該沒錯,而且給上田彩的等價交換遊戲下咒,試圖奪取她名字的,應該也是同一個人。以增幅他人願望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風格也倒是一致。」亞圖姆說道。「這一次,估計也是想透過人類對占卜道具的依賴奪取人類的精氣吧……」


「那……他到底是想做什麼啊……」


「不知道目的的話,就假設他沒有被阻止,而是達成了所有的目標……」遊作說道。「那麼至今為止,他就擁有了桂子收集到的幽靈鬼怪的精氣,人類的精氣,甚至還擁有了上田彩的身分。」


「這……」


「從需要擁有一個身分來看,應該不是人類吧。」


「當然不是人類吧。」十代伸手戳了戳遊作的腦袋,被一把撥開。「啊,不過從要收集那麼多精氣來看,現在說不定是處於重傷或被封印之類的狀態喔~所以才急著想要回復呢!」


「這樣啊……」遊戲盯著在杯中打轉的可可。「但是……不管是為了什麼……像這樣子傷害別人……」


圍繞在櫃台的眾人都沉默了下來。亞圖姆伸出手,揉了揉遊戲的頭。


「說的是呢——就我個人來說,這次傷害了遊馬就是踩了我的雷點!」十代附和似的說道。


「不管怎麼說,還是得先知道對方是誰才行啊。」遊星微微一笑,跟著接話。遊作盯著他看了一會,終於還是嘆了口氣。


「知道了……會多留心的。」


*


九十九遊馬的身體裡住著妖怪。


這是他第一天來到旅店時,十代告訴他的。在這之前,他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學生。頂多——不普通的頂多是他看的見妖怪和鬼魂,但同樣身為人類的遊戲,遊星和遊作也都看的到,所以應該也不能算是多特別。


「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除掉這隻妖怪喔?」


面對笑咪咪看著自己的十代,遊馬下意識的用力搖搖頭。


雖然他根本不知道這名所謂的妖怪,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自己的身體裡,住了多久,為何會,又是為了什麼會住進自己的身體。


但是——


「沒關係的,十代先生。因為我身體裡的,一定是個好妖怪啊!」


即便自己也從未見過他。


直到今天,他終於見到了。


所謂「住在自己身體裡的妖怪」。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事件,也有可能是為了安撫自己而主動現身吧,總之遊馬看的到他了。


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半透明的身子漂浮在半空中,抱著胸,靜靜的望著自己。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眼神卻十分柔和。


「啊,那個。」雖然應該是第一次見,但遊馬總覺得,對方給他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今天,謝謝你了。」


暈過去了的他沒有那段時間的記憶,但他模模糊糊的知道,有誰替他阻擋了與那顆危險的石頭之間的聯繫。


「嗯。」妖怪——總感覺這麼繼續稱呼他也不太好——微微一笑,朝他點點頭。「身體感覺怎麼樣?」


「啊,我?我好得很呢!」遊馬嘿嘿的笑了笑。他現在正在旅店中,遊星替他準備的房間裡。雖然被趕來睡覺了,但或許是昏了一個下午的關係吧,他現在的精神好的不行。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結果坐起身一看,就發現「妖怪」待在床邊,靜靜的看著自己。


「你——」剛剛開口,遊馬突然又不知道該向對方說些什麼了。明明在此之前,一直都待在一起的,明明曾經偷偷決定過,一旦能看見對方,就要把一大堆問題扔給他的——


話頭在喉間轉了一圈,終於再度被說出口。


「你——你叫什麼名字啊?」


半透明的俊美臉龐微微歪了歪,隨即在嘴角勾出了一個美麗的笑容,讓遊馬不禁呆了呆。


「Astral。」





——劇終



>後話


沒想到這個還會更新吧!我也沒有想到!
大概這就是一飛沖天的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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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圖書館/司書/設定
|志賀武者濃度有
|很亂很廢




七(完)


>>



窗外的太陽,一如既往,明媚的像是在騙人一樣。司書室過於良好的採光一如往常的不經遮掩就迎入豐沛到有些刺眼的日光。從館長辦公室轉移到司書室的眾人或坐或站,神情不一的盯著站在辦公桌前的少女。


「所以你的意思是,」志賀皺著眉頭,臉色比起之前總算是有了點生氣。他看著緊閉雙眼,手裡抱著『白樺』的嬌小侵蝕者,和一點一點被墨漬似的黑色浸染的書。「你來當侵蝕『白樺』的boss,然後我們去淨化『白樺』... ...當我們打倒你的時候,武者就有機會在書裡被轉生出來... ...是嗎?」


「是的。」司書睜開眼睛。「老師們在潛書的時候,也經常會遇到附著作家思念體的魂石對吧?也就是說,在有礙書裡轉生出文豪的機率也是有的... ...這本『白樺』是武者老師的本體書... ...成功的機會應該只會更大... ...」


「也就是說,有可能會失敗不是嗎?」太宰大聲說道。「要是我們殺了你,武者小路卻沒有回來,那——」


「我會盡力不失敗的。」司書抬起頭,直視著太宰。「武者老師的存在... ...還有老師的作品絕對不能就這麼消失。所以,非成功不可。」


「... ...那圖書館呢?」沉默了一會後,織田平靜的發問。「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侵蝕者... ...往後還要繼續戰鬥的對吧?你除了是侵蝕者,還是煉金術師不是嗎?要是你不在了,咱們要怎麼辦?」


「沒問題的。」司書站直了身子。「圖書館的運作已經步入正軌——貓,還有赤和青都會繼續協助各位老師的。我的職責是守護文學,我絕對不能讓武者老師和他的作品就這麼消失不見。」


她一邊說,一邊將被染黑了大半的『白樺』放在桌上。侵蝕者的少女朝志賀點了點頭,於是志賀伸出手,放在『白樺』開始發出光芒的書封上。


「還有誰要一起去的嗎?」志賀沒有回頭,只是開口問道。於是有島和里見站了起來,站到志賀的身邊去。


「我們也去,接武者先生。」


「... ...等一下。」


當潛書入口的光將要把四人的身影吞沒時,太宰終於開了口。


「潛書的位置還有一個對吧... ...我也去。」


「太宰... ...」「太宰君... ...」身後傳來無賴派的成員和芥川的聲音,太宰向前一步,也踏進潛書的光,直直的看著面露訝異的,嬌小的侵蝕者。


「是你把我轉生出來的。如果不是你,我甚至無法體會像這樣近距離的接觸,甚至和芥川老師一起生活是什麼感覺。所以... ...」


「... ...至少讓我,送送你吧。」


司書楞了楞,隨即張口說了些什麼。但司書室裡的其他人沒有聽見,因為『白樺』發出的光在此時陡然收合,將五人的身影吞沒進書中。


*


「——結果你這不是能進到書裡的嗎!」一進到『白樺』,無數的侵蝕者便絲毫不給眾人喘息的機會,一下子全撲了過來。志賀用力揮刀,瞬間斬落數名侵蝕者。「你之前還說你沒辦法潛書!」


「那是因為我現在是侵蝕者!」司書叫道。她身上寬大的斗篷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動作,俐落地將一名撲向自己的侵蝕者過肩摔後,她直接用手刀砍下對方的腦袋。「之前是因為力量被壓制了,當然進不來!」


「喂你不是這本書的boss嗎?!」太宰在另一邊叫著,手裡的大鐮刀不停砍向侵蝕者們。「他們為什麼也攻擊你啊?」


「這是當然的吧!」司書一腳踹開一名侵蝕者。「我之前可是淨化了不少他們的同類啊!」


「後面!」志賀突然喊道。一個箭步衝了過來,砍倒一名在司書身後準備偷襲的侵蝕者。「死在這種小兵的手上也太丟人了——侵蝕者不是也有武器嗎?你的武器呢?」


「侵蝕者的武器是從他們侵蝕的文字轉換來的... ...!」司書叫道。但志賀的話似乎給了她提醒,於是她在踢翻下一個侵蝕者的同時,一把搶過了對方手上的漆黑長刀,終於是正式加入了戰團。「我又沒有真的侵蝕過,怎麼可能有那種東西!」


「沒有武器還想當boss呢!」志賀發出嘲諷,卻沒有在笑。「真自以為是啊!」


「那又怎樣!」司書揮刀斬斷了好幾名侵蝕者的身子。在五人極其快速的戰鬥下,侵蝕者的數量飛快的減少。「而且比起侵蝕者,我更想作煉金術師!」


「說什麼呢!」背後的侵蝕者都被有島兄弟和太宰解決了,三人回過頭,沒有挪步,卻都向這邊望了過來。志賀大步向前,將最後一名侵蝕者給斬落。與此同時,司書將手裡的刀往旁邊一扔,黑色刀刃的武器尚未觸地便化為黑霧散去了。志賀刀鋒一轉,指向她的胸膛時,少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你早就已經... ...是煉金術師了不是嗎。」


「直哉老師... ...」煉金術師的少女鼻頭一酸,雙眼乾澀澀的,卻沒有掉淚。「... ...謝謝。」


「... ...如果武者沒有回來,我就照三餐詛咒你。」


「... ...」司書楞了愣,隨即笑了出來。


「那我可要努力一點,免得被詛咒了。」


「... ...其實武者... ...還有太宰說的沒有錯。」志賀仍將劍鋒抵著司書的胸口,頓了一會後接著開口。「如果不是你,我們不會在這裡再次相遇... ...謝謝你。」


煉金術師沒有說什麼,只是閉上眼,輕輕搖了搖頭。志賀垂下眼,終於還是握緊劍柄,將劍往前一推,劍尖隨即沒入少女的胸膛。有島閉上了眼睛,里見扭過頭,太宰往前踏了一步,開了開口,卻什麼也沒有說。


晶瑩的亮光從少女的胸口散開,將侵蝕者的身體沖散成薄薄的黑霧,一點一點地暈開在空氣中。司書在此時睜開雙眼,雙唇一張一合,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來不及發出聲音就消失不見了。


「這樣就... ...」太宰喃喃道。淨化完成後會自動開啟的,通往出口的光柱在四人身後亮起。志賀手裡的長劍變回了書的模樣,垂著頭,許久沒有說話。「那武者小路... ...」


「志賀君!」有島突然出聲喚道。志賀抬起頭,就見出口光柱旁的不遠處,有螢火蟲般的光點慢慢聚集,閃著愈發刺眼的光芒。


「... ...!」來不及確認,來不及說話,志賀直直地奔向光點凝聚的位置,在那個人的身影顯現出形狀的一瞬間就伸出手,緊緊地將對方擁入懷中。


「哇啊!」總是精神飽滿的聲音響起。武者小路整張臉被埋在志賀的胸口,吃驚的哇哇大叫。


「 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會... ...志賀?」


「武者... ...!」


志賀緊緊地擁住武者小路嬌小的身子,用力地彷彿要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像是害怕抱的不夠緊的話,少年又要消失不見了。


前世的他未曾體驗過對方不在身邊的滋味,而如今的他更不想知道那是什麼滋味。


「不要再... ...離開我了。」


*


「是嗎... ...司書小姐她... ...」進入出口的光柱後,五人被送回了司書室。潛書前就在這裡等著的作家們都還待在原處,辦公室的主人卻沒有了蹤影。


「武者先生... ...!」芥川站起身,迎了過去。「您沒事吧?」


「當然沒事啦!這可是全新的身體呢!」武者小路的手仍然被志賀緊緊握著。他垂下頭,笑了笑。「我沒事... ...只是... ...」


司書室內陷入一陣沉默。許久後,武者小路回過頭,將已然恢復原樣的『白樺』拿在手中。


「不,一定沒問題的,因為——」


話還沒說完,武者小路便疑惑地抬起了頭。其他人也都聽見了門外雜亂無章的腳步聲,紛紛困惑的東張西望。


「... ...武者老師!」嬌小的身影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穿滿是皺褶的白大掛,一頭白髮亂蓬蓬的煉金術師突然出現在門口,身上沒有纏繞著黑霧,雙眼的顏色正常,正是轉生後的作家們熟悉的特務司書。她在看見司書室內武者小路的身影後,明顯的放鬆了緊繃著的身體。「回來了... ...太好了... ...」


「司書小姐?!」武者小路吃驚地叫道。志賀也瞪大了雙眼。「你不是... ...?」


「我、我也不知道!」因為激烈的奔跑,明顯未經鍛鍊的煉金術師仍在不停的喘氣著,身子一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回過神來就站在圖書館的門口... ...我還以為轉生失敗了... ...還好沒有... ...太好了... ...」


「因為志賀在書裡『殺了』你,所以你體內侵蝕者的部分被淨化掉了吧。」梅灰色的貓不知從何處出現,自然無比的跳上少女的腦袋。「現在的你,已經是完整的『煉金術師』了。」


「欸?」司書明顯當機了好一會兒。她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過了好一陣子才喃喃說道。「好像是這樣沒錯... ...那我... ...」


「太好了!」武者小路歡呼著跑向煉金術師,仍牽著他手的志賀「啊!」了一聲,跌跌撞撞的被向前拉了好幾步。眾人都笑著圍了過來,芥川與太宰伸出手,將司書從地上拉起來。


「果然沒問題的!」武者小路高高舉起被志賀握著的手,讓志賀有些不好意思的偏過頭。「因為圖書館——果然還是得要有文豪和煉金術師才完整嘛!」


「武者先生說的沒錯。」芥川輕聲笑了笑,圍在一旁的眾人也都笑了。「那麼,歡迎回來,武者先生,還有司書小姐。」


武者小路開心的笑了出來,志賀微微的笑了,有島悄悄抹去了淚水,與弟弟相視而笑,無賴派的成員們都開懷的笑了。貓晃了晃毛筆狀的尾巴,平時總是沒什麼表情變化的煉金術師瞇起眼睛,也笑了。


「「我回來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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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賀武者濃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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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龍之介走進館長辦公室,輕輕將門靠上。室內只有昏暗的照明,氣氛更是沉重的可怕。


「芥川老師... ...」太宰剛說了一句,館長便開口問道。


「他還好嗎?」


芥川搖搖頭。


「還算平靜... ...但就只是一直坐在那裡,就算搭話了也什麼都不說。」


「是嗎。」館長嘆了一口氣。芥川轉過頭,無賴派的成員們坐在會客的沙發上,有島家的兄弟靠在牆邊,嬌小的司書抱著自己的膝蓋,雙眼無神的盯著自己纏繞著黑霧的手。她沒有在哭,臉頰上卻爬滿了乾涸的淚痕。


「... ...我知道你也不好受。」過於壓抑的沉默之後,里見弴率先開口說道。「但我覺得,我們有權力知道情況... ...為什麼武者先生突然就消失了?為什麼煉金術師突然就變成了侵蝕者?」


司書仍然維持著縮成一團的樣子,像根本沒聽到里見的問題似的。當里見向前踏了一步打算追問時,她才終於抬起了頭。


「我知道了... ...我會把我目前知道的都說出來的。」


館長向這邊靠近了一步,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也什麼都沒說。


「正如各位老師看到的... ...我是一個侵蝕者。」她輕聲說著,像在說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但我是何時出現,如何出現的,我自己也記不得了... ...我只記得,現在這個煉金術師的身體,是被改造的,在改造的過程中,我以前的記憶也被消除了。」


「改造?」太宰皺起眉頭。


「嗯... ...」司書點點頭。「詳細情況我也不知道... ...原本我連自己是侵蝕者這件事都不知道的。我也是在這次的侵蝕發生後,才稍微想起來了一點點被改造的事... ...那個改造我的人,好像是說,給我一個煉金術師的身體,讓我遺忘所有有關侵蝕者的記憶,然後,去作為一個煉金術師活著... ...」


「然後我就真的以煉金術師的身份進了學院讀書。」沒有人接話,館長辦公室裡一片靜默。但司書也只是稍微頓了一會後便接著說了下去。「但是... ...或許是控制不了自己,或許是和其他的侵蝕者產生共鳴,我的存在還是引發了侵蝕。」


「鳶尾她,一定早就發現了... ...」司書的聲音終於出現了顫抖。「但那個時候的我們,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解決侵蝕。所以她用她作為作家的存在,將我侵蝕者的力量壓制下去... ...就像武者老師做的事一樣。我後來在實驗室裡發現,洋墨這種東西能夠消除侵蝕,我就用它搶救下了鳶尾的最後一本書和我們的日記... ...然後,館長找到了我,邀請我到圖書館工作。在這裡,貓告訴我,他用洋墨和作品裡文豪的思想,轉生出了秋聲老師的思念體。於是我們便朝著這個方向繼續研究... ...這就是一切的開始了。」


「我... ...這一切都不是出自我自願,但的確是我... ...是我害了武者老師... ...」嬌小的少女緊緊抓著自己的手臂,力道大的像是恨不得將自己捏成霽粉。「可是... ...現在的我沒有危險... ...因為武者老師,我已經可以控制住自己了... ...一直以來... ...我也是真的一心一意的想守護文學... ...我... ...所以... ...我... ...」


「我相信你。」


司書悚然抬起了頭,像只受驚的貓,隨後定定的望著太宰。太宰也直直回視著她。


「我相信你。你如果真的想銷毀文學,只管侵蝕就是了,為什麼要每天勞心勞力,還熬夜在研究?」太宰接著說道,聲音不大卻堅定。「而且,就拿這一次來說。你就算控制不了自己,也努力的在降低傷害了吧。安吾說,他那天遇到了異常強的侵蝕者,要不是你突然出現幫他,他說不定就會死在書裡了... ...這段時間,你都在有礙書裡幫助大家,不是嗎?」


「太宰老師... ...」


「其他人怎麼想的我管不著,但我相信你。」太宰拍了拍司書的肩頭。「只是現在... ...武者小——」


他突然閉上了嘴。司書茫然的眨眨眼,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館長辦公室只是被輕輕靠上的門不知何時已經被打開,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門口。


「志賀君... ...」「志賀先生... ...」辦公室內的人們紛紛訝異的喚道,但他們才剛開了口,司書便逕直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朝門口走去。


「直哉老師... ...」少女的淚水又像斷了線似的掉了下來。她低著頭,在志賀面前跪了下去。「都是我的錯... ...您把我殺了吧... ...」


「喂!你... ...」太宰跳了起來,但司書沒有理他。志賀面無表情的低下頭看著少女,良久後,才嘆了一口氣。


「我殺了你,武者就會回來嗎?」


「直哉老師... ...」


「如果不會的話,那我殺了你又有什麼用。」志賀平靜的說道。除了乾澀的眼眶和幾乎失去光亮的眼神,他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他拿出一本封面破舊的書和一本日記,將它們放在司書面前。


「這是武者讓我拿給你的。他說,既然是珍貴的人留下的最後的東西,就應該要好好保存才是。」


說到這裡,志賀狠狠的閉了閉眼睛,拿出懷裡的『白樺』,出神地盯著封面瞧。


「『白樺』... ...?」仍然跪在地上的司書睜大眼睛仰著頭。「怎麼會... ...」


「嗯?」志賀回過神,也愣愣地看著白色的書好一會兒。「這是武者給我的... ...說起來,一碰到我,這本書的侵蝕就停下來了... ...」


「直哉老師,請把『白樺』交給我。」嬌小的煉金術師突然開口,語氣斬釘截鐵。


「我有辦法,讓武者老師回來。」


「你說什麼... ...?」辦公室裡的人全都站了起來,往這裡靠了一步。志賀更是直接揪起少女的衣襟,大聲問道。


「但直哉老師需要幫我一個忙。」方才的畏縮和脆弱彷彿都消失不見了,煉金術師漆黑的眼白和混濁的眼瞳閃著堅定的色彩,直勾勾的盯著志賀。「您只需要——」


「——殺了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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