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分類:假面騎士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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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啵。啵。

「我有的時候會想,」吉恩又抬起手戳破一顆肥皂泡泡。「人類為何要花時間去體驗短暫的不得了的喜悅,然後再花三倍的時間去感受空虛與落寞。」

「你其實沒什麼資格問這種問題。」浮世英壽沒有看他,大明星正忙著和攝影師確認方才的內容。接觸不良導致泡泡機打著類似中年老漢的飽嗝,仍在斷斷續續地吐出亮晶晶的泡沫。工作人員早就習慣這個最近冒出來的,繞著浮世英壽轉的小個子,反正他不搗亂,星中星中星本人也從不發表任何意見。他本來就是個和工地的工友都能熱絡聊起來的怪人。

「不過人類的生命本來就很短暫,所以會喜歡一些更加短暫而美好的事物也不奇怪。煙花,晨曦或肥皂泡泡,你不能否認他們確實因為短命而更加漂亮。」

「但人類也同時喜歡很多長命的東西,古蹟,老檜木,羅浮宮的畫。」吉恩頓了頓,笑著補充道:「或是兩千年的狐狸。」

浮世英壽笑了,於是吉恩也笑了。

「換個角度。人可以喜歡泡沫,泡沫當然也可以喜歡對它而言長壽的人類。」

「那就變成小美人魚了。」吉恩仍然笑著,浮世英壽幾乎沒有見過他放下嘴角的時候。「英壽是小美人魚嗎?」

「……我是人類。」

吉恩笑出了聲。眼底閃著肥皂泡泡般晶瑩的光。

「兩千年的泡泡!」






|浮吉
|28話前<>32話雙線意識流
|ooc口胡不合理自我滿足很短很廢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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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中星中星業務廣泛,尤其以拍戲為甚。每一部劇本雖說在角色名和劇情細節上有所不同,但總的也是大同小異。魔王與勇者,王子與公主,love and peace或是只有love。總之就是觀眾愛看。

他不是沒有演過英雄救美的戲碼。十次有九次會在事後收到女演員遞過來的聯絡方式,即便她們看得最多的是他的後背。

他幾乎沒有做過那個被人護在身後的角色,不論是在當假面騎士的時候還是在當Ace的時候。所以即便備份的錄影如實呈現著他昏死過去後的影像,吉恩,景和還有禰音,浮世英壽眨眨眼,仍然感到有些恍惚。

但這次是真實的。

小個子的青年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他不笑了。冷硬的線條勾勒出的仍是柔軟的輪廓,和笑嘻嘻的他或是掉眼淚的他相比又是另一種的好看。

浮世英壽愣愣地望著吉恩的背。他只是舉著槍站在那裏就能給他不同於母親的懷抱或與友人插科打諢的安全感。

沒有母親。沒有景和也沒有禰音。但吉恩的出現除了驚喜,確實也穩固了一部份他即將分崩離析的世界。他在一切天翻地覆的時候仍然沒有變,他說他是他的支持者,只是從他的身後走到身邊,然後到身前。

就像戲裡拍爛了的英雄救美,支撐著他不倒下的攙扶或是奮不顧身阻擋一切攻擊,甚至只要一個守護的姿態。

所以人在荊棘纏身的地獄裡真的會愛上那束奮不顧身撕裂出一個開口的光。

浮世英壽並不是不知道這種感覺,他只是以為兩千年的歲月足以將這種情感從他的靈魂裡沖刷的一乾二淨。

他知道這是什麼。


---


「這個,就交給你保管了。偶爾也要想起我啊。」

「誒。」

疑惑的聲音剛剛出口,浮世英壽就後悔了。他聽過太多臨別的起手式,這不是特別少見的那種。他後來學會了很多在人群中自我保護的方式,不要期待就不會失望,不要挽留就不會無法挽留,不要開始就不會結束。

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有個小個子跟在自己身邊,又是在什麼時候開始以為,吉恩會一直在那裏,支持者房間,或是一回頭,他就能看到他仰起頭衝著自己笑。

留信物可以說是最狡猾的道別方式了。因為除非浮世英壽把鐳射躍動昇華器給扔了,否則在他以「浮世英壽」為名的人生結束前,他都得忍受睹物思人的痛苦,噢,更甚至,在他再次轉生後還得連人帶物一起想念,就像每個在他長遠的時間線上烙下痕跡的人一樣。

但又不一樣。吉恩永遠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樣,被他留在遙遠的過去。他在一個他不知道終點的未來等他去追上,又或是追不上,所以他才自己靠近他。

浮世英壽將手捏成狐狸的形狀。他也想讓他在未來記住他,就像他記住過去的人們一樣,又或者根本沒有那麼複雜。

他用狐狸的手勢吻上吉恩的額頭。

「記得再來見我啊。」

或許是因為他真的與其他人不一樣,只要他願意,就能再見到他。

或許只是因為,他還想見他。


+++


後來他想,吉恩確實相當瘋狂。

一般人真的能做到為另一個人奮不顧身嗎,即便吉恩本來也不是什麼一般人,但在他體會到臨近死亡的感受後,卻仍然能願意擋在他身前,為他戰鬥,為他哭,為他笑,為他找一切的線索和突破口。

也許兩千年的閱歷仍然稍顯不夠。因為據浮世英壽所知,人對古羅馬競技場或肥皂泡泡的喜愛絕對不至於到不顧自身。偶像和粉絲絕對無法精準的形容這段關係,說是朋友,又好像還有哪裡要再更深厚些。

他在下墜中看見吉恩朝自己衝來,絲毫無半點猶豫的扔出自己唯一的防身道具。這次他甚至不能在後頭欣賞偶像戰鬥的英姿。

真的有人能為另一個人做到這樣嗎。不是為了孩子的母親,甚至可能還不能算是友人,浮世英壽卻發現自己已經相當習慣,也相當喜歡這一切。

身體不聽使喚地開始融解,他意識到自己也要化為泡沫,就像小美人魚一樣。浮世英壽的視野在澈底暈開前沒有捕捉到吉恩的身影,但他會沒事的,他相信。

或許他終於又在漫長的時間裡找到了一個安全且溫暖的停泊點。不需要大費周章的布局或試錯他也能相信他能很快跨過失去自己的悲傷,他會來找他。

總會有王子願意潛入海中,將泡沫拼湊成人魚。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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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你抓起我的手。


第二次,你緊緊的把我抱進懷裡。


第三次,我說,夠了,我們就到此為止。你沒有理會我,自顧自的吻了我。


第四次。


... ...


第四次,你已經忘記我了。






︳士海
︳兩個人三個記憶一台戲,兩個人的三角戀
︳我流亂敘意識流。看不懂我的鍋
︳有自己設計的助攻角色,有一定的篇幅可是不重要因為只是助攻角色
︳助攻角色就是《月、砂時計と入道雲》那個,本文姑且跟這篇有連動
︳很廢很亂各種ooc不合原作請酌情食用





《輪迴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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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信神嗎?」


海東大樹回過頭。昏暗的教堂裡只剩下他自己和坐在木頭長椅上的嬌小女孩。她雖然是在同海東說話,沒有焦距的淺色雙眼卻直直盯著教堂深處的神像。


海東看了女孩一眼便重新挪回視線。


「不,不信。」他回答。他相信世界上不論是哪個神明都不會唆使人去偷竊。「我只相信我自己。」


身後沒了聲音。海東猛的回過頭,還好,女孩仍然坐在那兒,只是沒接話了而已。海東突然很後悔把她從那間書店裡帶出來。


這裡可不是她那無視一切時空規則的書店。這個世界上除了海東大樹之外沒有人認識天之川千冊。只要他稍稍不把她放在心上,她就會消失。


多麼的容易啊。想要逃避的話。可惜海東大樹已經沒辦法如此輕鬆愉快的消失了。擁有時空壁這種方便的能力,總是得犧牲某些事物,成為正常人的例外。


「好像有個神明是這樣的。」女孩又繼續說了下去。她好像根本不在乎海東到底有沒有理睬她,只是自顧自的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祂操控著人們的輪迴。如果一個人作惡多端,來世便得承受世間一切悲哀;反之,或許能夠在下一世擁有更順遂美滿的生活。」


「是嗎。」海東笑了。彎起的嘴角抹去了從一開始就凝重著的表情。


「那這大概就是妳所說的報應吧。」



*



說到底那時候為什麼會想去找他呢。又一次走在大修卡基地長長的石製長廊時,海東大樹斷斷續續的想著。


明明知道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了,去見他也只不過是讓自己難受罷了。或許他潛意識裡還是害怕被所有人忘記,或許他害怕門矢士會是最後一個把自己忘掉的人。


所以就算是一個全然不同的,以往的門矢士所不熟悉的海東大樹也無所謂。他後來還是重新讓他記住了自己。


但這對你很不公平,是不是?失憶後的門矢士每一個擁抱之間都隔著一台Blackbird, Fly相機,總是烙的他胸口發疼。他知道自己不該透過他去看過去那個大首領,但海東當然沒有辦法阻止自己這麼想。誰讓當年握住自己手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驕傲男人。


欸,我們淪落到這個結果,你到底怎麼想?如果能再不要臉一點,海東大樹會想這麼問他。但他終究是沒有問出口,門矢士本來也並非自願失去記憶。


月光從窗口灑進一道一道銀白色的光芒,像刀刃將廣闊的大廳切割成一塊一塊。海東大樹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室內回音裊裊,他已經絲毫不想隱藏自己的大駕光臨。


Diend Driver靜靜的躺在台子上。海東大樹也不急著拿,只是用指尖輕輕摩挲著變身槍上的紋路。每一個刻痕,每一道起伏,他想,這玩意姑且是讓他遇見士的原因,他該好好記住它。


「士,你在嗎?」他突然開口,略顯稚嫩的嗓音在空氣裡撞擊出悶響。都第幾次了,他還是找不到門矢士一開始是站在哪裡看著他的,所以他後來索性也懶得找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門矢士疑惑的發問,主動踏出陰暗的角落,來到海東大樹面前。就像是在玩一場能在存檔後不停重來的rpg遊戲,海東事不關己的想著。他幾乎試過所有相遇的開頭,即便他用盡一切手段也改變不了從今以後的一切。他們似乎注定就要以命運為賭注而彼此糾纏。


「嗯,對啊。」所以海東大樹瞇起眼睛,毫不客氣的直面對他。他笑著,笑出有史以來最艷麗的角度。


「遠遠不只你的名字喔——還有更多更多的,有關士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呢。」


比方說,你喜歡站在暗處看我。比方說,你習慣睡在靠窗的那一側,因為你不想讓清晨的日光驚醒我。比方說,你喜歡月亮勝過太陽。


比方說,你愛我。




*



「我以為海東會在妳這裡。」


千冊抬起頭。刺目的品紅色相機在她沒有焦距的眼裡散射出朦朧的光。


「不。」她回答。書櫃上的熏香氤氳著迷離的霧氣,女孩在胸前抱著一本厚重的地圖集。「他不在。」


「是嗎。」士垂下眼。海東已經整整一個星期沒出現了。雖然他本來就不知道,也不能控制那個小偷該去哪裡,但一個動不動就在自己眼前晃悠的人突然消失得音訊全無,即便是門矢士也不免要擔憂他的生命安全。


他想見海東,現在立刻,士想著。他當然沒對本人說過,他喜歡海東用指尖朝人開槍時的笑容。就算他知道小偷先生想狙擊下的心臟不是他的。


失憶前的門矢士想必對他很好。抑或只是失去的事物總是更為美妙。他喜歡海東的眼睛,永遠都是亮亮的,像盛滿了星星,但這也的確讓他更忌妒以前的大首領。他肯定見過那雙眼睛閃耀著專屬於自己的歡喜。


外表年幼的說書人將蒸騰著熱氣的咖啡遞給青年。沒見過多少正常人類的她似乎固執的以為這是向人表示善意的行為。士沒有拒絕,卻也沒有將杯緣抿進嘴裡。他並不認為一杯黑咖啡能中和他心底的苦澀。


好在女孩的下一句話確實成功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大樹的確不在這裡——但我或許知道他在哪裡。」


「不過,士願意先聽聽一個故事嗎?」



*




晚風揚起小偷先生的翹髮,隨後散落進緩慢湧動著的空氣裡。海東的鞋跟在柔軟的草坪上磨擦著細膩的沙沙聲。明明大修卡裡根本沒有幾個人會主動出門,基地裡卻仍然有這樣一大片保養良好的草地,此刻在橘紅的夕暉下搖曳著燃燒般的顏色。


海東掏出他的Diend Driver,將它高高舉起後襯著夕陽的光仔細端詳著。這一次少了很多的爭吵和打打殺殺,他的變身槍幾乎還是全新的。海東瞇著眼睛想了想,又是一次這麼多年,他都忘了上一次他在它身上留下了怎麼樣的擦痕。但他依稀記得最開始相遇的那一次,他拿變身槍砸大首領的背,青石地板在槍口上擦出一道深邃的傷。


待在門矢士身邊真的挺開心的,海東想。他似乎能夠理解為什麼這樣一個冷淡的男人永遠不缺乏追求者。海東用指尖滑過槍上的每一道凹凸起伏,槍管上閃著亮眼的藍——或是他更願意稱它為氰藍,就像士喜歡強調Decade是品紅色一樣。


他幾乎用過所有方法。好幾次他與士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隔閡,好幾次他動不動就對他惡言相向,很少——但有幾次他幾近甜膩的對他示愛,更多的時候他用盡力氣就想把士往外推開。


但門矢士仍然還是門矢士。任由海東往前靠近還是向後退開,他仍然是那個雷打不動的驕傲首領,仍然固執的認為他想要的肯定能到手。


海東記得有一次他自暴自棄的把自己的目的全都告訴了他。他也不愧是門矢士,在得知自己喪失記憶的未來後,卻仍然事不關己的給海東講道理。


「如果那個失去記憶的我讓你難受,你為什麼不要一開始就回到那個我們互不認識的時間?」士問,海東不悅的皺起眉頭。「這樣的話,只要你不來偷Diend Driver,我們就不會相遇了。」


是啊。說到底這才是最乾脆的做法。只要他們從來就不相識,自然也不需相忘。


「但這樣的話,你會甘心嗎?」海東記得,自己是這樣反問他的。士究竟回答了什麼,他記不清楚了,但他還記得大首領笑了,笑的讓海東恍惚不已。


這一次他索性什麼都不想了。就只是照著心底的慾望要怎樣就怎樣。他留在了大修卡的基地,每一天都在士的臂彎裡數著第幾個朝陽。如果坦承的說過了愛,原來連門矢士這種人都會變得溫柔。海東大樹不知道祈禱過多少次讓一切在這裡就結束。如果這裡就是結尾——如果能就在這裡完結那該會是多美好的故事。


但門矢士大概是注定該失憶,海東大概是注定得失去他。那或許的確是所謂的神明做下的,無論海東大樹如何掙扎也撼動不了的決定。


如果真是如此。


那就算了吧。


「怎麼了?」他聽見士走近他身後,但海東沒有回頭。


「你還是要去嗎?」他問。雖然沒看到士的表情,但海東猜他想必吃驚不已。


「你怎麼知道?」士問,但他很快的接了一聲嘆息。


「嗯。」


「非去不可嗎?」


「嗯。」


「即使知道去了之後可能會死?」


「嗯。」


「好。」海東回過頭,夕暮的最後一點餘光在他的笑容上投出背光的暗影。


「那你殺了我吧。」


海東拋出手中的Diend Driver。他也數不清這是他第幾次把槍往門矢士扔,反正他從來沒伸手接住過。


「我已經累了。我既忘不了你也不想再對不起他,我也想逃避了。」


最後的一點點夕陽終於還是沉沒於地平線下。海東看見士閉上眼睛,然後又睜開。


「這是你的第幾次了?」青年突然開口,聲音沙啞的像是剛剛哭過。


「誰知道呢?幾千次,幾萬次都有了吧。反正在現實世界看來,最多也不過一個禮拜... ...」海東本來還笑著,語到一半卻突然頓住。眼前的門矢士明顯不太一樣。


「... ...士?」


下一秒,他被揉進一個幾乎疼痛的擁抱。


「... ...你也拜託小千把你送回來了。」過了好幾秒幾近死寂的沉默,海東乾澀的開口。被書店送回過去的人會取代過往的自己。雖然要付出的代價更大,但這的確比某列電車那樣大張旗鼓惹人注目還要低調多了。


「嗯。」士輕聲回答。他抱他的方式好像從來沒有變過,永遠都是那樣強而有力卻溫柔無比。


「海東,我就是我。」


海東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麼高高懸在心裡的重物被放下了。他放鬆身子,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終於也伸出手環上士的腰間。


「是呢。」他回答。


是啊。不管你記不記得我。


你就是你。




*



書店的木門被推開,盤桓室內的藥草熏香隨著凝滯的空氣猛然打了個轉。嬌小的女孩店長抬起頭,黑髮的小偷先生走了進來,白皙的面頰上掛著淺淺的淚痕。


「大樹。」女孩打了聲招呼。「還要再重來一次嗎?」


她本來也在一次一次的計算海東重來的次數,但她後來也不願再算了。那每一次疊加上的數字都太殘酷,對士而言,更對海東而言。


士所失去的記憶對海東來說是折磨,對士又何嘗不是。於是到後來,女孩也不再勸阻他,不再嘗試著開導他了,只是任由著海東回去再試一次,再試著讓士擺脫失憶的命運一次。直到這個時間的士本人找上門。


於是,這一次,海東笑了。雖然眼角還閃著淚光,卻真正的,快樂的笑了。


「啊,不用了。這樣就好。」他拿起門矢士留在櫃台上的Blackbird, Fly相機,艷麗的品紅色閃著耀眼的光。「這段時間麻煩妳了。下一次,要告訴我妳的寶物是什麼了喔。」


語罷,海東搖搖手,重新打開書店的門。


士就在外頭等他。









——fin



>>其實本來想寫be,可我後來想想我何必自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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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海
︳「パラノイア」士x「パラノイア」大樹
︳亂敘嘗試,看不懂是我的鍋,可以問我
︳我流意識流,看不懂還是我的鍋
︳有幾乎看不見的肉渣渣渣
︳很廢很亂各種ooc不合原作請酌情食用







《籠與翅與專屬於你的偏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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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逃?」


是啊,為什麼要逃呢。海東大樹這麼反問自己。自從離開自己的世界,他將時間幾乎都花在奔逃。誰讓他就是那種喜歡偷走別人的東西,享受逃出對方追捕這種樂趣的神經病。


但門矢士顯然是個更勝他許多的神經病。


海東扯了扯緊緊捆住他雙手的黑色絲帶。混帳,竟然綁的死結。「鬆開我。」他說。他的手腕發腫而疼痛。


門矢士沒有回答。他冰冷的唇在竊賊額上落下一個吻。


像烙下所有權的刻印。



–––



海東大樹確信自己肯定患有暫時性失明,否則沒有任何原由解釋他為何曾經認為門矢士只是個閒的蛋疼的有錢大首領。


不,他的認知其實沒有什麼錯誤——士的確很有錢,也的確很閒——但他確實還有更多更多海東不知道的樣貌。要是他能夠知道,海東大樹懊悔的想著。他早在一開始,在門矢士牽起自己雙手的瞬間就會甩開他。


那雙手現在被粗糙的麻繩捆住,繫在床頭的欄杆上。海東狼狽的斜倚在靠枕上,他特別喜歡的那件夾克變得破破爛爛,裸露出的白皙肌膚上全是深深淺淺的刀痕。


門矢士就坐在他對面,手裡的鑷子夾著沾有碘酒的棉花。海東半垂著眼動也不動。他本來也沒辦法動。


「這算什麼。」他的聲音沙啞的像剛剛經歷一場聲嘶力竭的大逃殺。「先抽一巴掌再給一顆糖?」


門矢士抬起眼望著海東,後者也毫不畏懼的瞪了回去。開玩笑,他可不是會對這傢伙言聽計從俯首稱臣的修卡——永遠不會是的。即便他在惡狠狠想著這些的時候,腰和更下面的地方都疼的發澀。


「不然你要我怎樣?」士慢慢的發問,語氣平穩混有些許疑惑,像個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的無辜孩子。


「你有病吧——放我走。我可不是你養的寵物。」


「為什麼?」士放下手裡的藥品,端正俊秀的面孔壓向小偷。海東倒是想退,可是他的背後就是床頭的欄杆,他退無可退。「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會到手。」


「那就拿去——你要什麼就拿去好了,我還給你——」一個大男人的重量真的不容小覷,海東才剛被蹂躪完的身體喀啦喀啦的響,他的最後一句話幾乎都是悲鳴。


他的確偷了大修卡不少東西——早知道就別偷了。海東從來沒有那麼後悔自己偷了這男人的東西過。夜路走多了果然還是碰到鬼,他一腳踩進了陷阱,從此身陷門矢士圍出的囹圄。


士深深的望著海東。小偷先生白而透明的脖側和鎖骨上有他剛烙下的牙印。


「你。」他輕輕的說。海東感覺心臟一陣戰慄,像被食肉的野獸給盯上了性命。


「我想要你。」



+++




天鵝絨似的深邃天空上,鑲著一閃一閃的碎鑽。沒有月亮的夜晚,的確不是適合小偷的時間。


「夠了吧。」海東疲憊的開口,聲音幾乎像是哀求。「已經夠了,我說過的,我不是你的寵物。」


「可我也從來沒有把你當寵物。」海東回過頭。他從來沒聽過士如此示弱的聲音。大首領站在圍牆後的草坪上,他肯定站了很久,露珠都爬上他的髮梢。


「我明天就要走了。」


「你要去哪?」


「你別知道會比較好。」


「會回來嗎?」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會。」士往前踏了一步。海東從來沒有看過士這個樣子,起碼在每一次肢體的戰爭中他絕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還是從石製的圍牆上跳了下來。想想這大概是他第一次主動走近門矢士。


他被士狠狠揉進懷裡。海東事不關己的感慨著,原來除了愉快犯一般的捕獲囚禁與凌虐,他也會普通戀人都會的擁抱與吻。


要是能在那天留下他就好了。往後的每一晚在噩夢中驚醒的海東大樹都這麼想著。


因為下一次見到門矢士的時候。


他已經不記得海東大樹的存在了。



–––



海東晃了晃被手銬栓住的手腕。如果他想要的話他分分鐘就能掙脫,但門矢士原先的意圖就不是要將他鎖在這張床上。


將沾滿門矢士體液的毛巾甩到一邊的地上,海東嘆了一口氣,從大床另一端抓來自己的衣褲,用一隻手慢慢穿上。


刺目的太陽光穿過厚重窗簾的縫隙透了進來。士已經不在他身邊了,想必早就去做他那應酬性的首領職務。海東眯著眼計算他大概還有多久又得置身士以臂彎圍起的禁錮中。他想看看白天裡的世界。他的確好久好久沒看過太陽了。


他突然有點想念外頭的世界。


哐啷一聲,金屬製的手銬被摔到地上。海東慢慢站起身。他找不到自己的夾克,於是隨手拿起士的大衣就披在身上。


「我出去一趟。」臨走前,他還特地繞到士在的大廳裡,形式上的宣告了一聲。


「嗯。」士應了聲。他不再急吼吼的阻止他離開,不再問他要去哪,不再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就像確信海東大樹不論去了哪裡,都會在黑夜降臨前回到他身邊似的。


因為海東也的確是這麼想的。


他推開大修卡基地厚重的大門,數著這是他第幾次正大光明的從正門出入。他突然覺得疲憊不堪。


如果你的目的就是把我栓在你身邊。


那你贏了。



+++++




海東大樹名義上的自由了。


小偷先生揉了揉手腕上的疤痕。傷口早就不會痛了,但異於白皙膚色的深沉顏色卻不會輕易褪去。


空氣中凝固著悶熱的水汽。好像快下雨了。海東不是什麼喜歡享受青春的年輕人了,淋雨並不會讓他感到特別爽快。


「你得負起責任來。」他說,口氣是曾經的他肯定會起渾身雞皮疙瘩的輕佻甜膩。門矢士站在他的面前,失憶前的他是絕對不允許海東與他平等的面對面的。只可惜他不記得了。現在的門矢士不再是大首領,可海東大樹仍然是海東大樹。


他還是那個什麼都敢偷的小偷。他相信如果他想要,門矢士的心仍然會是他的。


所以他現在一點也不慌張。他擁有絕大部分的餘裕。只是他現在還是需要士過去的記憶。海東被囚禁的習慣了,像被折斷了翅膀的鳥兒離了籠子也再飛不開了。


現在的士確實是太正直了。不是他需要的。


不過你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我大可以說給你聽就像在說一個古老的童話故事。你的殘忍你的佔有慾你對我的所作所為和你說過的每一個字。我都可以說給你聽。


即便你在恢復了記憶之後,會告訴我根本沒發生過這些事。


我也一樣要說給你聽。








——fin


(註:「パラノイア」除了「偏執狂」也有「妄想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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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海
︳雙線敘事嘗試,兩個人三個記憶演一台戲
︳大首領士x大樹&失憶士x大樹
︳有自己設計的助攻角色,有一定的篇幅可是不重要因為只是助攻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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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沙漏與積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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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月亮。」


「啊是這樣嗎。」說來也很是諷刺,但人類果然是非常容易習慣的生物。海東大樹被現在竟然能夠面不改色的聽完這傢伙面無表情說這些肉麻話的自己噁心到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雖然怎麼樣都好啦。不過以免萬一我還是姑且問一句,為什麼不是太陽。」


門矢士聞言深深的望著他。海東被他那深潭一般卻毫不遮攔盯視的目光瞧的有些發怵。不愧是能當上首領的男人,他的眼瞳不起一點波瀾,卻能輕易掀翻對手的扁舟。士只是轉頭看了他一眼對他而言卻像被時停似的久遠,大首領很快的挪回視線。


「我的世界沒有太陽。」


海東瞇起眼睛。小偷先生不聽話的翹髮揚起月牙的角度,在大首領房間裡煤氣燈的背光下閃著朦朧的顏色。




+++



海東大樹盯上了新的寶物。


說是「新的寶物」也不太對,畢竟這個地方被他偷過可不只一次兩次,這整間書店對他而言基本像個私人大寶庫。


海東小心翼翼趴在木製的窗台上,室內的木質味和不知名藥草的熏香透過半闔的彩繪玻璃窗滲了出來,搞得他很想打噴嚏。書店唯一的店長兼店員正悠閒將一疊幾乎要與她身高同高的文字監牢一本一本放回書櫃。


說起來好幾年前這傢伙就是這樣一副11、2歲的小女孩模樣,這麼久過去了樣子竟然真的一點沒變。海東不禁思考起了她那科幻小說一樣詭異設定的真實性。畢竟能夠穿越時間的電車都真的存在,沒道理沒有一個不屬於任何時間和空間的地方。


「想這些幹嘛啊我。」喃喃自語了一句,海東搖了搖頭,重新將視線鎖定在重重書櫃後方的小圓桌上。上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筆記和乾燥植物,但小偷的眼神卻只落在圓桌邊緣,一個小小的,雕花精緻的沙漏。


沙漏裡的沙浮著淡淡的灰白色,像水汽氤氳在流沙池底部。刻成彎月形狀的寶石在其上載浮載沉,漏斗裡沒有沙的空隙浮動著細小的碎鑽,橙黃色代表太陽的寶石此時正與另一群鑽石沉沒在下方的漏斗。


海東抬頭。當他踏進書店的範圍時就看不見外頭的天空了。但他還記得在這之前天色正是這般陰鬱的夜晚。


「能反映外頭晝夜與天氣的沙漏啊... ...對於無法確認書店身處環境的那傢伙來說的確是件完美的寶物... ...話說回來為什麼那傢伙會有那麼多奇奇怪怪又違反科學常識的寶物啊,搞得我動不動就想來一趟跟不定期查寢似的... ...。」


海東大樹發著牢騷一邊慢慢的朝另一扇較大的窗子移動,這個位置看不見沙漏卻正是個絕佳的入侵點。小偷用手撑起身子,半開的玻璃窗猛的在他瞳孔映出他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Blackbird, Fly相機。刺目的品紅像血在他目光流淌。


海東腳步不穩的後退了一步。窗台不高,他沒有跌倒。鞋跟卻在花圃邊的石塊上踩出疼痛的悶響。




———



海東很少對一件事做出斬釘截鐵的結論,但他打從第一次見到門矢士就確信自己跟他絕對合不來。


說起來要不是這個Diend Driver用起來真的很順手,海東是認真考慮過要把它還給萬惡的大修卡首領。說實話他還真的這麼做了,但對解決他目前遇到的危機是一點用都沒有。


「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嗎。」小偷先生頭一次違反了自己的原則,將變身槍用力推到士胸膛上。「你拿回去好了。」


士沒有伸手接。Diend Driver順著重力跌至青石地磚上,發出讓海東心疼不已的聲響。


「如果你給我這個的目的是把我從你身邊推開,那我必須告訴你你失敗了。」門矢士仍然是不變的,淡然而平穩的語氣。海東大樹討厭他一副萬年冰山的高傲模樣,打從一開始就很討厭。


「這個你還是自己拿著吧。我也不可能24小時都跟著你保護你的安全。」


「不要說的好像我沒了這槍就跟嬌弱的花一樣!我在偷來這東西之前就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了好嗎!」還有,好幾次在危險的時候被這傢伙救了是事實,但沒有這傢伙憑他自己也絕對有辦法脫身。他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


士沒有再接話。他轉過身邁進青石板鋪成的長廊,鞋跟在地面摩擦出細微的刺耳聲響。


海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直到士已經走到他搆不著的距離,他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撿起槍就往大首領扔。Diend Driver撞上士的背,再度悽慘的落到地上。


「都怪你不接,現在壞了吧。」說實在就憑變身槍的堅固程度,就這麼摔兩次理應壞不了,但海東才不管。他跨上石製的窗台,重新擺出嬉皮笑臉的表情,說話都像在唱歌。「拿回去修一修吧,等修好了我會再來偷一次的。」


士回過了頭。海東在跳出窗口的前一秒親眼目睹了大首領殿下的笑容,清淺卻溫柔一如初升的日光。


一瞬間,海東有些恍惚。




+++



「是你啊。」


女孩輕輕撢了撢深褐色的A字裙擺,繞過層層疊疊的書櫃朝海東走來。她亞麻色的長捲髮隨著動作規律的晃動,淺色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著小偷。女孩的眼瞳似乎沒有聚焦這個功能,這讓她看人的目光比某個冷酷的大首領更讓人不舒服。


「這次又想要偷什麼東西了?」女孩剛剛張口,身後卻有人率先替她發聲。於是她也索性閉上了嘴,繞過不知何時跟到自己身後的傢伙,繼續整理書去了。


「... ...士。」海東以微乎其微的動作又後退了一步,喃喃念出來者的名字,感覺口腔和氣管乾澀到幾乎像在燃燒。「你怎麼會在這裡?」


「好問題。」青年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口中交織出的話語輕的像鴻毛。「要是我有辦法回答你就好了。但事實只是我正巧經過這裡,突然覺得不進來看看不行,就進來了。」


海東感覺唇舌之間的烈火在一瞬間褪了個乾淨,取而代之的是彷彿吞下一大塊冰磚的疼痛。啊,是的,這傢伙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一副隨性而來任性而歸的樣子。本來就是以為出現在這裡的門矢士會是以前那個門矢士的自己抱著不該多有的期待——記憶這種東西沒點激烈的刺激又怎麼會回來。他到底還是中了招,下意識以為自己對他特別重要。


「啊,啊啊,是嗎。」表情中裂開一瞬間的脆弱很快的被海東收好,笑容和輕浮的動作迅速的讓他得以重新武裝。海東不再後退,他朝士用力踏近一步,走進店裡,咧開嘴衝著他笑。


「我還以為士已經墮落到要對這樣子的小女生出手了呢,看來我還是太高估士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士嘆了口氣,看起來像在壓制翻白眼的衝動。「我在這裡除了喝了一杯咖啡其他什麼都沒做。」


「噢,是嗎是嗎。那士你繼續什麼都不要做好了。」海東舉起右手,彎起無名指和小指,裝模作樣的朝後頭書堆裡的店長開了一槍。「小千,我要來偷妳的寶物了。」


「我記得我已經說過了很多次。」還不等士做出「你怎麼連小孩子的東西都偷」之類的吐槽,洋娃娃一樣的女孩頭也沒回的接了話。這次輪到士訝異的回過頭。「大樹喜歡什麼就儘管拿走好了,不需要特地告訴我的。」


「這可不行,妳不會在意的東西怎麼能算是寶物。我可是決定好了,一定要從妳手上偷來一件寶物。可是不管偷了妳什麼東西妳都不在意,這樣我很難辦呀。不如妳直接告訴我吧,妳的寶物到底是什麼?」


店長抬起頭,沒有焦距的目光直直的望著海東。海東吞了一口口水。說來奇怪,明明顏色形狀和神情都不一樣,她的眼神卻總是能讓他想起以往的那個門矢士,那個總是站在陰影處,從不掩飾自己凝視的混帳。


女孩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挪開視線。海東下意識的跟著她的目光移動,卻在視野盡頭看見門矢士若有所思的表情。


自己不是心臟出了問題就是腦幹有毛病,海東想。他真切的感受到心跳停止了一拍。




———



寬闊的像個室內廣場的大廳裡一點照明都沒有,只有窗外不小心洩進的月光灑出一道一道的銀白。海東大樹摘下鴨舌帽,愉快的吹了聲口哨。Diend Driver就靜靜的躺在大廳中央的台子上。


「不過話說回來,該說真不愧是大修卡嗎,在這種小偷最容易出現的晴朗夜晚竟然一個守衛都沒有。真夠有自信的。」


吐槽歸吐槽,該偷的東西還是要偷。海東拿起摻著鮮豔藍色的變身槍,為自己難得如此輕易的就偷到寶物感到欣慰。


「結束啦。接下來要去偷哪個世界的寶物才好呢... ...」海東踏著輕快的步伐沿著原路離開大廳,卻在經過門口時突然像察覺到有人似的,下意識舉起槍對準房間角落。


「誰?」月光在兩人之間切下明暗的界線。海東看不清來人的臉,但他知道自己的樣貌肯定已經被清楚看見。


「門矢士。」比起海東的謹慎,對方倒是毫不在意的就自報家門,態度很是自若。「你不需要把槍指著我,這玩意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你這麼說我就很難辦了。」海東沒有放下舉槍的動作,只是笑嘆著後退了一步,很滿意的看見門矢士前進了一步。


「我喜歡偷寶物——對我而言的寶物,更好的是對失主而言也是寶物。如果你不在意它,那它的價值就硬生生的少了一半呢。」


「你會喜歡它的。」門矢士又朝海東的方向前進了一步。海東眨眨眼,對這沒來由的一句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話說回來你到底是誰啊。」


「門矢士。」士複述了一遍,口氣沒有添加絲毫的不耐煩,依然是令人有些火大的平穩語調。「如果你想聽的是這個——是,我是這裡的首領。」


「诶——我還以為今天很幸運的呢,結果運氣其實是糟糕到極點了嗎,一上來就遇到大boss。」海東終於放下手中的槍。「那另外一個問題的答案呢?你怎麼肯定我會喜歡這個廉價玩具似的玩意?」


「你會的。」士再度斬釘截鐵的回答,但聽在海東耳裡只是一股沒來由的自信。「我會讓你喜歡上每一件我給你的東西。」


小偷先生眨了眨眼,又後退了一步。似乎對從初次見面的人口裡聽見如此肉麻的話很是感冒。


「喔——那還真是感謝萬分。我很期待大修卡還能造出什麼值得我來偷的寶物呢。」


海東聽見陰影裡傳來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輕笑聲。但那個聲音再度開口之時,又是一如方才的平淡。


「那告訴我吧。你的名字?」


海東退了一步,背磕上了牆。


「海東大樹。」他回答。士也在同時邁出了最後一步。


月光終於點亮大首領的面容,海東頭一次見到門矢士的樣子。


這一眼之後,他從此就再也離不開他。


這一句話對誰都適用。




+++



「你們終於想起來我還在這裡啊。」看在場的其他兩人突然陷入了僵硬的寂靜,士聳聳肩,語氣輕快的說起自己想說的話。「怎麼,海東你認識她?」


「啊?嘛,算是吧。」海東乾澀的笑著,低著頭不再看士。「你也該認識她的,士。」


士臉上的輕鬆一瞬間沉了下來。他往海東的方向前進一步,想看清黑髮青年的表情。但海東扭過頭,書店裡老舊的煤氣燈在他面容投上一團陰影。


「什麼意思,海東?」士微微皺起眉頭,再度逼近小偷,顏色鮮豔的Blackbird, Fly相機在他胸前晃動,刺目的讓海東不敢直視。可憐的小偷先生向後踉蹌了一步,外套的衣擺磕上桌角,發出沉重的聲響。海東將手探進口袋,緊緊抓住裡頭的東西。那是士給他的胡椒罐。


「沒什麼。啊啊,沒錯。什麼都沒有。」海東咧開嘴想笑,嘴角卻顫抖著,讓笑容顯得格外不倫不類。「士如果想不起來就算了。那就算了。」


如果可以,海東會想刷Invisible的卡藏住自己此時的表情。可惜現實是他甚至來不及變身。海東大樹狼狽的後退,腦海深處卻事不關己的數著至今為止究竟是第幾次被門矢士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小千,寶物我就先留在妳這裡。」海東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用僅存的冷靜說出最後一句話。「下一次見面務必要告訴我,妳的寶物是什麼。」


「海東。海東,喂!」士正想追上去,海東卻轉頭就離開了書店。前院外小木門後濃郁宛如次元壁的霧瞬間吞噬了海東的身影。


「下雨了。」身後突然傳來風鈴似的聲音。士回頭,看見洋娃娃一般的女孩盯著小桌子上的沙漏瞧。銀灰色的流沙源源不絕的在漏斗間穿梭,淅瀝瀝像滂沱的大雨。


「外頭在下雨,士。」在此之前都擺出一副初次見面態度的書店店長,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她叫他的方式像是跟海東學來似的,音調的起伏都一模一樣。「你不去嗎。」


「你不去嗎,寶物先生?」




———



「就說了讓你別跟著我!」海東終於忍無可忍,又氣又好笑的開口。「你不是大修卡的首領嗎?你怎麼那麼閒啊!」


「什麼事都要我管的話我要這個組織幹什麼。」大首領理直氣壯的回答。「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哪裡干你什麼事啊?我又不是你部下,也不是你女朋友!」海東越走越快,卻無比煩躁的感覺到士仍然好好的跟在他身後。


結果自然是當小偷先生抵達目的地時,大首領閣下也無比自然的跟著抵達了。他頗有興致的看著木製建築前扶疏的花木,和彩繪玻璃窗內一閃一閃的微弱燈光。


「這裡是哪裡?」


「如你所見——一間普通的書店。」海東不耐煩的說道,一腳踏上花圃裡給人行走的圓石。「不,也沒那麼普通吧。就我的話來說,是一個有著一大堆寶物的好地方。」


士緊跟著海東走進。一抬頭,他發現方才延展在他上方的天空消失了。士收回視線,看著海東絲毫不在意的徑直就往店內走。


海東推開門,自然的像回自己家似的,不按門鈴也不敲門。士跟著他入內,木頭的味道混合著不知名的熏香撲鼻而來。海東也根本不理他,就自個兒在密密麻麻的書堆裡翻來找去,像在玩尋寶遊戲的孩子。


「歡迎光臨。」風鈴似的嗓音猛然響起。士回過頭,只見一名看起來只有11、2歲的女孩站在自己身後,光顧著看海東的他竟是沒有察覺。


「噢,小千妳在啊。」不等士開口,海東直起身,爽快的打著招呼。態度自然的像是來作客,而不是來偷東西的。


「妳能告訴我妳那個水晶做的地球儀在哪裡嗎?就是能反映妳現在身處哪個世界的那玩意。」


女孩指了指自己身後。


「左邊數過來第三個櫃子,從下往上數第五格,夾在兩本地理圖鑑中間。」她說。「大樹你沒必要這樣瞎找的,我很難整理。想要什麼就儘管拿去好了,找不到直接叫我。」


「啊——啊,結果一樣不是寶物嗎?那個地球儀。妳這樣就讓我對它澈底失去興趣了啊。到底有什麼東西對妳來說能算是寶物啊?就是被偷了妳會在意的那種。」


女孩聳聳肩,做出與洋娃娃似的長相和蘿莉塔的服飾完全不搭的動作。她沒有再理會海東,而是轉過頭,望向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邊的士。


「咖啡?」


「嗯。麻煩妳了。」士點點頭。於是女孩走進了書店後方,擺著小圓桌的地方。海東跟著她走了過去,經過士時咧開了嘴,笑著看了他一眼。


「你這是什麼表情——想多想多了,我還不至於墮落到對這麼小的女孩子出手的地步。更何況真要換算成實際年齡,那傢伙比你比我都大上不知道幾百幾千歲呢。別吃一個老妖婆的醋啊。」


「就算換算成你們的年齡我年紀很大,稱呼女性老妖婆真的很沒有禮貌,大樹。」女孩的聲音從小小的木製櫃台後悠悠傳來,摻著磨碎咖啡豆的聲音和香氣。她抬起頭,淡色的大眼睛盯著士好一會兒後,才總算開始自我介紹。


「天之川千冊。如你所見是這間書店店長一類的角色。這間書店也如你所見,並不屬於任何世界和任何時間。它的任務是出現在旅行於世界與時間中的旅人路途中,為他們提供一個暫時休息的地方。而我則是佔著這間書店的方便,擅自收集旅人故事的一個說書人罷了。」


「妳說的我一句都聽不懂。」


「也不見得吧。」千冊拿起長嘴壺,慢慢將熱水沖上咖啡粉。一瞬間溢出的咖啡香氣遮掩過了熏香。「就像你知道你和大樹都擁有穿越世界的能力——世界的旅人,就這點而言你們的確在我的客戶範圍內。」


「小千啊我可不是來當客戶的。」海東不滿的插嘴。「而是來偷東西的啊偷東西。妳到底什麼時候要告訴我,這裡的寶物是什麼啊?」


「如果我不告訴你,大樹還會來嗎?」


「這是當然的吧。一定要偷走妳的寶物啊。」


「那你呢?」女孩轉過頭望向士。「大樹在這裡的話,你也會來嗎?」


士點了點頭。海東在一旁不高興的瞪著他。


「那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歡人們之間的牽絆。」女孩說著與她的長相完全不搭的老氣台詞,將兩杯咖啡推到兩人面前。


「不嫌棄的話,隨時歡迎你們過來。如果可以,也請務必向我分享你們的故事。」




+++



海東大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被門矢士擁抱就是在這樣的雨天。


前因後果他記不太清,只記得墨色的夜空、暈成色塊的城市光彩、車來人往的刺耳嘈雜聲和濡濕他全身的冰冷雨水。理應是寶物的什麼被他狠狠摔在地上。他對著路燈旁的陰暗處大聲咆哮。


他們從來不是什麼美滿的戀人。喜歡與愛從來沒有自他們口中說出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乍看之下的並肩作戰,或是一個人跟著另外一個人的旅行。自尊讓他們把心意藏在行動與自己都看不清的心底。


「門矢士!」他用力嘶吼著他的名字。就連最初剛剛認識的時候,海東都從來沒有連名帶姓的叫過他。


「你到底想怎樣!」


士沒有回答。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安安靜靜的走過來,將海東擁進懷裡。海東一把將他推開。


這麼說起來,他第一次主動抱他竟然就持續了如此短的時間。要知道如此就該在當初讓他抱久一點嗎。


被推開的士並沒有就此打住,反手抓住海東就將他揉進更深更重的懷抱裡。先前的大吼大叫已經消耗了小偷太多力氣,他沒有再能掙開首領大人的擁抱。


士將唇靠近海東耳邊,雨聲稀里嘩啦沖走了他幾乎不可聞的短短一句話。但海東聽見了。現在想想他也真夠行的,竟然能讓那個驕傲的大修卡首領給他道歉。


那後來他們怎麼了,海東也記不太起來了。但他還記得那場雨,他微弱卻誠摯的聲音,和那個幾乎疼痛的擁抱。


海東仰起頭。雨水打在他眼球上惹得他澀澀的疼。視線裡是他所陌生的城市,他不知道的世界,他不認識的車水馬龍和人來人往。唯一熟悉的只有幾乎要淹沒一切的傾盆大雨。


海東停下腳步。公園旁的人行道上立著淒涼的長椅和閃著鵝黃色光的路燈。無機質的電柱下,一只慘白的蛾被雨珠捶打在地上,可卻仍然撲騰著想要追逐上頭的刺目亮光。海東盯著蛾,和牠漸漸不再振動的翅膀。他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有人在他倒下前接住了他。海東沒有道謝沒有說話,頭也不回就想掙脫握住他手臂的那雙手。但身後的人沒有鬆開。


「... ...放開。」他喃喃的開口。支離破碎的聲音被雨水沖散。


「偏不。」真該說是命運的捉弄嗎。門矢士即便在失憶後仍然喜歡和他對著幹。海東用力想收回手臂,卻被士將他整個人轉了過來。下一秒,他的臉被塞進那個熟悉的胸膛。


「放開我。」海東認真的複述,推了推士的胸口。但很可惜的是他實在太瘦了,輕而易舉的就被士禁錮得動彈不得。「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我可沒有在可憐你。」士回應,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彷彿什麼都不在意的隨意語氣。「你可以當作我是在可憐自己。」


「可憐自己什麼?失去了寶貴的記憶嗎?那我可要告訴你,你的——」


他再也沒法說下去了。因為士強行抬起他的頭,用潮濕的雨水與唇堵住了他還未出口的一切調侃。


啊啊,想起來了。在那之後的事。海東在逐漸模糊的意識間朦朧的想著。在那場爭吵,那次擁抱後,士確實是吻了他。第一次吻他。說來也真是諷刺,他們之間的第一次浪漫竟然不在一個乾淨乾燥又舒適的地方。


海東白淨的臉龐早就濕透了,但他還是清楚的感覺到,有別於冰冷雨水的溫熱液體劃過他的臉頰。是的,他是好些年沒哭過了。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士大概也看不出來吧。


士總算鬆開了他的吻。海東倒進青年更深的懷抱裡,在滂沱大雨裡泣不成聲。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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