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海
︳雙線敘事嘗試,兩個人三個記憶演一台戲
︳大首領士x大樹&失憶士x大樹
︳有自己設計的助攻角色,有一定的篇幅可是不重要因為只是助攻角色
︳很廢很亂各種ooc不合原作請酌情食用






《月光、沙漏與積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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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月亮。」


「啊是這樣嗎。」說來也很是諷刺,但人類果然是非常容易習慣的生物。海東大樹被現在竟然能夠面不改色的聽完這傢伙面無表情說這些肉麻話的自己噁心到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雖然怎麼樣都好啦。不過以免萬一我還是姑且問一句,為什麼不是太陽。」


門矢士聞言深深的望著他。海東被他那深潭一般卻毫不遮攔盯視的目光瞧的有些發怵。不愧是能當上首領的男人,他的眼瞳不起一點波瀾,卻能輕易掀翻對手的扁舟。士只是轉頭看了他一眼對他而言卻像被時停似的久遠,大首領很快的挪回視線。


「我的世界沒有太陽。」


海東瞇起眼睛。小偷先生不聽話的翹髮揚起月牙的角度,在大首領房間裡煤氣燈的背光下閃著朦朧的顏色。




+++



海東大樹盯上了新的寶物。


說是「新的寶物」也不太對,畢竟這個地方被他偷過可不只一次兩次,這整間書店對他而言基本像個私人大寶庫。


海東小心翼翼趴在木製的窗台上,室內的木質味和不知名藥草的熏香透過半闔的彩繪玻璃窗滲了出來,搞得他很想打噴嚏。書店唯一的店長兼店員正悠閒將一疊幾乎要與她身高同高的文字監牢一本一本放回書櫃。


說起來好幾年前這傢伙就是這樣一副11、2歲的小女孩模樣,這麼久過去了樣子竟然真的一點沒變。海東不禁思考起了她那科幻小說一樣詭異設定的真實性。畢竟能夠穿越時間的電車都真的存在,沒道理沒有一個不屬於任何時間和空間的地方。


「想這些幹嘛啊我。」喃喃自語了一句,海東搖了搖頭,重新將視線鎖定在重重書櫃後方的小圓桌上。上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筆記和乾燥植物,但小偷的眼神卻只落在圓桌邊緣,一個小小的,雕花精緻的沙漏。


沙漏裡的沙浮著淡淡的灰白色,像水汽氤氳在流沙池底部。刻成彎月形狀的寶石在其上載浮載沉,漏斗裡沒有沙的空隙浮動著細小的碎鑽,橙黃色代表太陽的寶石此時正與另一群鑽石沉沒在下方的漏斗。


海東抬頭。當他踏進書店的範圍時就看不見外頭的天空了。但他還記得在這之前天色正是這般陰鬱的夜晚。


「能反映外頭晝夜與天氣的沙漏啊... ...對於無法確認書店身處環境的那傢伙來說的確是件完美的寶物... ...話說回來為什麼那傢伙會有那麼多奇奇怪怪又違反科學常識的寶物啊,搞得我動不動就想來一趟跟不定期查寢似的... ...。」


海東大樹發著牢騷一邊慢慢的朝另一扇較大的窗子移動,這個位置看不見沙漏卻正是個絕佳的入侵點。小偷用手撑起身子,半開的玻璃窗猛的在他瞳孔映出他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Blackbird, Fly相機。刺目的品紅像血在他目光流淌。


海東腳步不穩的後退了一步。窗台不高,他沒有跌倒。鞋跟卻在花圃邊的石塊上踩出疼痛的悶響。




———



海東很少對一件事做出斬釘截鐵的結論,但他打從第一次見到門矢士就確信自己跟他絕對合不來。


說起來要不是這個Diend Driver用起來真的很順手,海東是認真考慮過要把它還給萬惡的大修卡首領。說實話他還真的這麼做了,但對解決他目前遇到的危機是一點用都沒有。


「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嗎。」小偷先生頭一次違反了自己的原則,將變身槍用力推到士胸膛上。「你拿回去好了。」


士沒有伸手接。Diend Driver順著重力跌至青石地磚上,發出讓海東心疼不已的聲響。


「如果你給我這個的目的是把我從你身邊推開,那我必須告訴你你失敗了。」門矢士仍然是不變的,淡然而平穩的語氣。海東大樹討厭他一副萬年冰山的高傲模樣,打從一開始就很討厭。


「這個你還是自己拿著吧。我也不可能24小時都跟著你保護你的安全。」


「不要說的好像我沒了這槍就跟嬌弱的花一樣!我在偷來這東西之前就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了好嗎!」還有,好幾次在危險的時候被這傢伙救了是事實,但沒有這傢伙憑他自己也絕對有辦法脫身。他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庇護。


士沒有再接話。他轉過身邁進青石板鋪成的長廊,鞋跟在地面摩擦出細微的刺耳聲響。


海東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直到士已經走到他搆不著的距離,他才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撿起槍就往大首領扔。Diend Driver撞上士的背,再度悽慘的落到地上。


「都怪你不接,現在壞了吧。」說實在就憑變身槍的堅固程度,就這麼摔兩次理應壞不了,但海東才不管。他跨上石製的窗台,重新擺出嬉皮笑臉的表情,說話都像在唱歌。「拿回去修一修吧,等修好了我會再來偷一次的。」


士回過了頭。海東在跳出窗口的前一秒親眼目睹了大首領殿下的笑容,清淺卻溫柔一如初升的日光。


一瞬間,海東有些恍惚。




+++



「是你啊。」


女孩輕輕撢了撢深褐色的A字裙擺,繞過層層疊疊的書櫃朝海東走來。她亞麻色的長捲髮隨著動作規律的晃動,淺色的大眼睛直直的盯著小偷。女孩的眼瞳似乎沒有聚焦這個功能,這讓她看人的目光比某個冷酷的大首領更讓人不舒服。


「這次又想要偷什麼東西了?」女孩剛剛張口,身後卻有人率先替她發聲。於是她也索性閉上了嘴,繞過不知何時跟到自己身後的傢伙,繼續整理書去了。


「... ...士。」海東以微乎其微的動作又後退了一步,喃喃念出來者的名字,感覺口腔和氣管乾澀到幾乎像在燃燒。「你怎麼會在這裡?」


「好問題。」青年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口中交織出的話語輕的像鴻毛。「要是我有辦法回答你就好了。但事實只是我正巧經過這裡,突然覺得不進來看看不行,就進來了。」


海東感覺唇舌之間的烈火在一瞬間褪了個乾淨,取而代之的是彷彿吞下一大塊冰磚的疼痛。啊,是的,這傢伙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一副隨性而來任性而歸的樣子。本來就是以為出現在這裡的門矢士會是以前那個門矢士的自己抱著不該多有的期待——記憶這種東西沒點激烈的刺激又怎麼會回來。他到底還是中了招,下意識以為自己對他特別重要。


「啊,啊啊,是嗎。」表情中裂開一瞬間的脆弱很快的被海東收好,笑容和輕浮的動作迅速的讓他得以重新武裝。海東不再後退,他朝士用力踏近一步,走進店裡,咧開嘴衝著他笑。


「我還以為士已經墮落到要對這樣子的小女生出手了呢,看來我還是太高估士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士嘆了口氣,看起來像在壓制翻白眼的衝動。「我在這裡除了喝了一杯咖啡其他什麼都沒做。」


「噢,是嗎是嗎。那士你繼續什麼都不要做好了。」海東舉起右手,彎起無名指和小指,裝模作樣的朝後頭書堆裡的店長開了一槍。「小千,我要來偷妳的寶物了。」


「我記得我已經說過了很多次。」還不等士做出「你怎麼連小孩子的東西都偷」之類的吐槽,洋娃娃一樣的女孩頭也沒回的接了話。這次輪到士訝異的回過頭。「大樹喜歡什麼就儘管拿走好了,不需要特地告訴我的。」


「這可不行,妳不會在意的東西怎麼能算是寶物。我可是決定好了,一定要從妳手上偷來一件寶物。可是不管偷了妳什麼東西妳都不在意,這樣我很難辦呀。不如妳直接告訴我吧,妳的寶物到底是什麼?」


店長抬起頭,沒有焦距的目光直直的望著海東。海東吞了一口口水。說來奇怪,明明顏色形狀和神情都不一樣,她的眼神卻總是能讓他想起以往的那個門矢士,那個總是站在陰影處,從不掩飾自己凝視的混帳。


女孩看了他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挪開視線。海東下意識的跟著她的目光移動,卻在視野盡頭看見門矢士若有所思的表情。


自己不是心臟出了問題就是腦幹有毛病,海東想。他真切的感受到心跳停止了一拍。




———



寬闊的像個室內廣場的大廳裡一點照明都沒有,只有窗外不小心洩進的月光灑出一道一道的銀白。海東大樹摘下鴨舌帽,愉快的吹了聲口哨。Diend Driver就靜靜的躺在大廳中央的台子上。


「不過話說回來,該說真不愧是大修卡嗎,在這種小偷最容易出現的晴朗夜晚竟然一個守衛都沒有。真夠有自信的。」


吐槽歸吐槽,該偷的東西還是要偷。海東拿起摻著鮮豔藍色的變身槍,為自己難得如此輕易的就偷到寶物感到欣慰。


「結束啦。接下來要去偷哪個世界的寶物才好呢... ...」海東踏著輕快的步伐沿著原路離開大廳,卻在經過門口時突然像察覺到有人似的,下意識舉起槍對準房間角落。


「誰?」月光在兩人之間切下明暗的界線。海東看不清來人的臉,但他知道自己的樣貌肯定已經被清楚看見。


「門矢士。」比起海東的謹慎,對方倒是毫不在意的就自報家門,態度很是自若。「你不需要把槍指著我,這玩意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你這麼說我就很難辦了。」海東沒有放下舉槍的動作,只是笑嘆著後退了一步,很滿意的看見門矢士前進了一步。


「我喜歡偷寶物——對我而言的寶物,更好的是對失主而言也是寶物。如果你不在意它,那它的價值就硬生生的少了一半呢。」


「你會喜歡它的。」門矢士又朝海東的方向前進了一步。海東眨眨眼,對這沒來由的一句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麼會知道我喜歡——話說回來你到底是誰啊。」


「門矢士。」士複述了一遍,口氣沒有添加絲毫的不耐煩,依然是令人有些火大的平穩語調。「如果你想聽的是這個——是,我是這裡的首領。」


「诶——我還以為今天很幸運的呢,結果運氣其實是糟糕到極點了嗎,一上來就遇到大boss。」海東終於放下手中的槍。「那另外一個問題的答案呢?你怎麼肯定我會喜歡這個廉價玩具似的玩意?」


「你會的。」士再度斬釘截鐵的回答,但聽在海東耳裡只是一股沒來由的自信。「我會讓你喜歡上每一件我給你的東西。」


小偷先生眨了眨眼,又後退了一步。似乎對從初次見面的人口裡聽見如此肉麻的話很是感冒。


「喔——那還真是感謝萬分。我很期待大修卡還能造出什麼值得我來偷的寶物呢。」


海東聽見陰影裡傳來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輕笑聲。但那個聲音再度開口之時,又是一如方才的平淡。


「那告訴我吧。你的名字?」


海東退了一步,背磕上了牆。


「海東大樹。」他回答。士也在同時邁出了最後一步。


月光終於點亮大首領的面容,海東頭一次見到門矢士的樣子。


這一眼之後,他從此就再也離不開他。


這一句話對誰都適用。




+++



「你們終於想起來我還在這裡啊。」看在場的其他兩人突然陷入了僵硬的寂靜,士聳聳肩,語氣輕快的說起自己想說的話。「怎麼,海東你認識她?」


「啊?嘛,算是吧。」海東乾澀的笑著,低著頭不再看士。「你也該認識她的,士。」


士臉上的輕鬆一瞬間沉了下來。他往海東的方向前進一步,想看清黑髮青年的表情。但海東扭過頭,書店裡老舊的煤氣燈在他面容投上一團陰影。


「什麼意思,海東?」士微微皺起眉頭,再度逼近小偷,顏色鮮豔的Blackbird, Fly相機在他胸前晃動,刺目的讓海東不敢直視。可憐的小偷先生向後踉蹌了一步,外套的衣擺磕上桌角,發出沉重的聲響。海東將手探進口袋,緊緊抓住裡頭的東西。那是士給他的胡椒罐。


「沒什麼。啊啊,沒錯。什麼都沒有。」海東咧開嘴想笑,嘴角卻顫抖著,讓笑容顯得格外不倫不類。「士如果想不起來就算了。那就算了。」


如果可以,海東會想刷Invisible的卡藏住自己此時的表情。可惜現實是他甚至來不及變身。海東大樹狼狽的後退,腦海深處卻事不關己的數著至今為止究竟是第幾次被門矢士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小千,寶物我就先留在妳這裡。」海東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用僅存的冷靜說出最後一句話。「下一次見面務必要告訴我,妳的寶物是什麼。」


「海東。海東,喂!」士正想追上去,海東卻轉頭就離開了書店。前院外小木門後濃郁宛如次元壁的霧瞬間吞噬了海東的身影。


「下雨了。」身後突然傳來風鈴似的聲音。士回頭,看見洋娃娃一般的女孩盯著小桌子上的沙漏瞧。銀灰色的流沙源源不絕的在漏斗間穿梭,淅瀝瀝像滂沱的大雨。


「外頭在下雨,士。」在此之前都擺出一副初次見面態度的書店店長,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她叫他的方式像是跟海東學來似的,音調的起伏都一模一樣。「你不去嗎。」


「你不去嗎,寶物先生?」




———



「就說了讓你別跟著我!」海東終於忍無可忍,又氣又好笑的開口。「你不是大修卡的首領嗎?你怎麼那麼閒啊!」


「什麼事都要我管的話我要這個組織幹什麼。」大首領理直氣壯的回答。「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哪裡干你什麼事啊?我又不是你部下,也不是你女朋友!」海東越走越快,卻無比煩躁的感覺到士仍然好好的跟在他身後。


結果自然是當小偷先生抵達目的地時,大首領閣下也無比自然的跟著抵達了。他頗有興致的看著木製建築前扶疏的花木,和彩繪玻璃窗內一閃一閃的微弱燈光。


「這裡是哪裡?」


「如你所見——一間普通的書店。」海東不耐煩的說道,一腳踏上花圃裡給人行走的圓石。「不,也沒那麼普通吧。就我的話來說,是一個有著一大堆寶物的好地方。」


士緊跟著海東走進。一抬頭,他發現方才延展在他上方的天空消失了。士收回視線,看著海東絲毫不在意的徑直就往店內走。


海東推開門,自然的像回自己家似的,不按門鈴也不敲門。士跟著他入內,木頭的味道混合著不知名的熏香撲鼻而來。海東也根本不理他,就自個兒在密密麻麻的書堆裡翻來找去,像在玩尋寶遊戲的孩子。


「歡迎光臨。」風鈴似的嗓音猛然響起。士回過頭,只見一名看起來只有11、2歲的女孩站在自己身後,光顧著看海東的他竟是沒有察覺。


「噢,小千妳在啊。」不等士開口,海東直起身,爽快的打著招呼。態度自然的像是來作客,而不是來偷東西的。


「妳能告訴我妳那個水晶做的地球儀在哪裡嗎?就是能反映妳現在身處哪個世界的那玩意。」


女孩指了指自己身後。


「左邊數過來第三個櫃子,從下往上數第五格,夾在兩本地理圖鑑中間。」她說。「大樹你沒必要這樣瞎找的,我很難整理。想要什麼就儘管拿去好了,找不到直接叫我。」


「啊——啊,結果一樣不是寶物嗎?那個地球儀。妳這樣就讓我對它澈底失去興趣了啊。到底有什麼東西對妳來說能算是寶物啊?就是被偷了妳會在意的那種。」


女孩聳聳肩,做出與洋娃娃似的長相和蘿莉塔的服飾完全不搭的動作。她沒有再理會海東,而是轉過頭,望向一直安安靜靜站在一邊的士。


「咖啡?」


「嗯。麻煩妳了。」士點點頭。於是女孩走進了書店後方,擺著小圓桌的地方。海東跟著她走了過去,經過士時咧開了嘴,笑著看了他一眼。


「你這是什麼表情——想多想多了,我還不至於墮落到對這麼小的女孩子出手的地步。更何況真要換算成實際年齡,那傢伙比你比我都大上不知道幾百幾千歲呢。別吃一個老妖婆的醋啊。」


「就算換算成你們的年齡我年紀很大,稱呼女性老妖婆真的很沒有禮貌,大樹。」女孩的聲音從小小的木製櫃台後悠悠傳來,摻著磨碎咖啡豆的聲音和香氣。她抬起頭,淡色的大眼睛盯著士好一會兒後,才總算開始自我介紹。


「天之川千冊。如你所見是這間書店店長一類的角色。這間書店也如你所見,並不屬於任何世界和任何時間。它的任務是出現在旅行於世界與時間中的旅人路途中,為他們提供一個暫時休息的地方。而我則是佔著這間書店的方便,擅自收集旅人故事的一個說書人罷了。」


「妳說的我一句都聽不懂。」


「也不見得吧。」千冊拿起長嘴壺,慢慢將熱水沖上咖啡粉。一瞬間溢出的咖啡香氣遮掩過了熏香。「就像你知道你和大樹都擁有穿越世界的能力——世界的旅人,就這點而言你們的確在我的客戶範圍內。」


「小千啊我可不是來當客戶的。」海東不滿的插嘴。「而是來偷東西的啊偷東西。妳到底什麼時候要告訴我,這裡的寶物是什麼啊?」


「如果我不告訴你,大樹還會來嗎?」


「這是當然的吧。一定要偷走妳的寶物啊。」


「那你呢?」女孩轉過頭望向士。「大樹在這裡的話,你也會來嗎?」


士點了點頭。海東在一旁不高興的瞪著他。


「那真是太好了。我最喜歡人們之間的牽絆。」女孩說著與她的長相完全不搭的老氣台詞,將兩杯咖啡推到兩人面前。


「不嫌棄的話,隨時歡迎你們過來。如果可以,也請務必向我分享你們的故事。」




+++



海東大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被門矢士擁抱就是在這樣的雨天。


前因後果他記不太清,只記得墨色的夜空、暈成色塊的城市光彩、車來人往的刺耳嘈雜聲和濡濕他全身的冰冷雨水。理應是寶物的什麼被他狠狠摔在地上。他對著路燈旁的陰暗處大聲咆哮。


他們從來不是什麼美滿的戀人。喜歡與愛從來沒有自他們口中說出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乍看之下的並肩作戰,或是一個人跟著另外一個人的旅行。自尊讓他們把心意藏在行動與自己都看不清的心底。


「門矢士!」他用力嘶吼著他的名字。就連最初剛剛認識的時候,海東都從來沒有連名帶姓的叫過他。


「你到底想怎樣!」


士沒有回答。他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安安靜靜的走過來,將海東擁進懷裡。海東一把將他推開。


這麼說起來,他第一次主動抱他竟然就持續了如此短的時間。要知道如此就該在當初讓他抱久一點嗎。


被推開的士並沒有就此打住,反手抓住海東就將他揉進更深更重的懷抱裡。先前的大吼大叫已經消耗了小偷太多力氣,他沒有再能掙開首領大人的擁抱。


士將唇靠近海東耳邊,雨聲稀里嘩啦沖走了他幾乎不可聞的短短一句話。但海東聽見了。現在想想他也真夠行的,竟然能讓那個驕傲的大修卡首領給他道歉。


那後來他們怎麼了,海東也記不太起來了。但他還記得那場雨,他微弱卻誠摯的聲音,和那個幾乎疼痛的擁抱。


海東仰起頭。雨水打在他眼球上惹得他澀澀的疼。視線裡是他所陌生的城市,他不知道的世界,他不認識的車水馬龍和人來人往。唯一熟悉的只有幾乎要淹沒一切的傾盆大雨。


海東停下腳步。公園旁的人行道上立著淒涼的長椅和閃著鵝黃色光的路燈。無機質的電柱下,一只慘白的蛾被雨珠捶打在地上,可卻仍然撲騰著想要追逐上頭的刺目亮光。海東盯著蛾,和牠漸漸不再振動的翅膀。他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有人在他倒下前接住了他。海東沒有道謝沒有說話,頭也不回就想掙脫握住他手臂的那雙手。但身後的人沒有鬆開。


「... ...放開。」他喃喃的開口。支離破碎的聲音被雨水沖散。


「偏不。」真該說是命運的捉弄嗎。門矢士即便在失憶後仍然喜歡和他對著幹。海東用力想收回手臂,卻被士將他整個人轉了過來。下一秒,他的臉被塞進那個熟悉的胸膛。


「放開我。」海東認真的複述,推了推士的胸口。但很可惜的是他實在太瘦了,輕而易舉的就被士禁錮得動彈不得。「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我可沒有在可憐你。」士回應,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彷彿什麼都不在意的隨意語氣。「你可以當作我是在可憐自己。」


「可憐自己什麼?失去了寶貴的記憶嗎?那我可要告訴你,你的——」


他再也沒法說下去了。因為士強行抬起他的頭,用潮濕的雨水與唇堵住了他還未出口的一切調侃。


啊啊,想起來了。在那之後的事。海東在逐漸模糊的意識間朦朧的想著。在那場爭吵,那次擁抱後,士確實是吻了他。第一次吻他。說來也真是諷刺,他們之間的第一次浪漫竟然不在一個乾淨乾燥又舒適的地方。


海東白淨的臉龐早就濕透了,但他還是清楚的感覺到,有別於冰冷雨水的溫熱液體劃過他的臉頰。是的,他是好些年沒哭過了。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士大概也看不出來吧。


士總算鬆開了他的吻。海東倒進青年更深的懷抱裡,在滂沱大雨裡泣不成聲。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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